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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問題所在，靈魂狀態的她們不需要睡眠和飲食，真正的危險不是飢餓和疲勞，而是惡魔和死靈，以及其他怪物們。

    一開始的那段時間是最難熬的, 很多次茱蒂絲都差點死掉，被惡魔撕碎，靈魂消散。阿斯特拉也曾經以花的形態在角落裡被封藏許久, 久到她的意識都快模糊不清。

    後來茱蒂絲越來越強, 白色的鎧甲一點點替換成更強大惡魔的骸骨後越來越堅硬，她們就開始主動找惡魔的麻煩了。

    用她剩下右臂幫助茱蒂絲打磨骨片, 引誘惡魔落單方便茱蒂絲偷襲，聽茱蒂絲描述人間的生活，講到艾登和蓋瑞，還有懂很多道理依然過不好一生的約翰……

    這是阿斯特拉一生中最幸福的時期，或者說頭一次感受到了被愛和幸福。

    茱蒂絲當然隱去了因為阿斯特拉的死，約翰被送上法庭變成臭名昭著的虐殺兒童犯，在精神病院裡被虐待了三年，自己的戀人蓋瑞為了救她藥物過量去世。

    唯一讓茱蒂絲安心的是，她從未在地獄見過蓋瑞，這說明蓋瑞上了天堂。為他人而死，獻出生命的人，肯定會上天堂的。

    茱蒂絲經常給阿斯特拉講人間的種種，那些沒有孩子不喜歡的甜點和炸魚薯條，她下班後經常買的印度菜。還有遊樂園和學校，愉快的家長參觀日，艾登的畫，艾登的小脾氣和可愛……那些細碎的瑣事在地獄裡變得閃閃發光，尤為珍貴。

    同時講給阿斯特拉聽的還有信念，茱蒂絲很少跟阿斯特拉發火，她本來就是個溫柔又好脾氣的人，阿斯特拉也很乖巧。除非阿斯特拉想要放棄，說什麼「你走吧，你幫了那麼多人有第二次機會，你自己肯定能走」，「我覺得地獄也沒什麼不好」……

    茱蒂絲一定會狠狠地教訓她，揪著她的耳朵大聲斥責，有時還會打她屁股。

    「聽著，阿斯特拉，除了我之外還有約翰，所有人都在努力，為你也為我們自己。我們不放棄，你也不能。現在跟我一起說，操他媽的涅加爾，操他媽的地獄，我阿斯特拉一定會重獲自由，離開地獄。」

    她們過家家一樣在地獄裡建立起普通又特殊的親子關係，茱蒂絲甚至還教了阿斯特拉數學和歷史。茱蒂絲活著時也沒上過幾天學，那樣的父親是不會讓她和外界接觸太多的。俱樂部除外，俱樂部屬於父親的地盤，在人間的地獄飛地。

    艾登對阿斯特拉並不熟悉，不過阿斯特拉可以說是最熟悉艾登，小艾登的人之一。魔法界的孩子都是聽哈利·波特的故事長大的，艾登就是阿斯特拉的哈利·波特。她迫切地希望艾登能喜歡她，這也是她平時都管茱蒂絲叫「媽媽」，當著艾登的面則直呼其名的原因，她怕艾登覺得自己搶了她的媽媽感到不快。

    真正見到艾登之後，阿斯特拉被重錘敲擊一樣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讓茱蒂絲錯過了什麼。艾登不是個乖巧懂事，會發小脾氣，愛畫畫的小姑娘，她早就長大了。她看起來甚至不像茱蒂絲，不像茱蒂絲那麼溫柔，經常挑著眉審視別人。

    這都是因為她，為了不讓艾登受傷，感覺讓艾登離開地獄才是最好的選擇，這就是為什麼阿斯特拉會說以後生活在艾莉的花園裡也挺好的。

    她當然不可能生活在艾莉的花園裡，這會讓艾莉惹上麻煩的。她希望茱蒂絲去天堂，艾登和其他人回人家，她一個人流浪，或者被涅加爾逮住。

    這有違茱蒂絲的教導，但當把艾登卷進來，一切都不一樣了。阿斯特拉心裡一直偷偷想著，既然艾登身上有一點點她的靈魂，她靈魂狀態下依然殘缺的左臂，那麼艾登在人間快樂生活就代表她也在人間快樂生活。

    不管是為了茱蒂絲還是自己，阿斯特拉現在最迫切的願望都是趕緊送走艾登。

    所以在點頭之後，她還是補充說，「我和茱蒂絲就可以，你快走吧，艾登。」

    她真的太喜歡說出艾登的名字了，她想把艾登的樣子刻在自己眼睛裡，這樣以後就能更準確地想像艾登之後的生活了。

    艾登完全不聽她說話，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契約是羊皮紙或者捲軸嗎？就是電視劇里那種，你知道電視吧。」

    阿斯特拉儘量讓談話不那麼沉重，「我是1979年出生的，又不是1879年。不，準確講契約是刻在惡魔身上的，只有他們自願解除契約才行。或者他們死了，契約自動作廢。」

    艾登想了想，這就不好辦了，沒有實體的話偷契約這條路就堵死了。

    「涅加爾強嗎？」

    「最強大的惡魔之一。」

    「我媽這麼多年也沒殺了他，說明他是真難殺啊。艾莉和康斯坦丁，他倆的水平跟我媽半斤八兩吧，可能還要差點，畢竟她已經是地獄殺人狂了。再加上……」

    艾登看了眼不遠處被茱蒂絲拉著討論用大種姓之刃殺涅加爾可能性的傑森，哪怕目前為止傑森沒幫上什麼大忙，但他至少做到了一件事。

    他證明了自己魯莽又愚蠢，同時還願意為了艾登冒險。

    「再加上那個傻子。」

    阿斯特拉湊到艾登耳邊小聲問，「他是你的蓋瑞嗎？」

    「什麼！？他可不是我爸！」

    「哦哦，我是說戀人，我太久只和茱蒂絲說話了，語言有些問題，對不起。」

    「用不上道歉，這麼說還挺好笑的。是又不是，準確講是前男友，我們……算了，這太麻煩了，總之我大概率會和他複合了。他為我下地獄了，道德制高點是他的了。而且他瘦下來的樣子真有幾分姿……不，我不能和你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