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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51:48 作者: 打字機N號
「三嬸。」知琴一見到芸娘,一個飛撲,跪倒在她面前,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好不可憐。
「我爹和我娘要把我賣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求求你,救救我吧。」兩隻手死死的抱住芸娘的雙腿,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這是怎麼回事。」芸娘忽然間聽到這麼一段話,也有點摸不清頭腦,大房的日子過得也不算差啊,這麼就到了賣女兒的地步。
「我爹,我爹他要把我許配給一個瘸子,就因為他家給的彩禮多,我不想嫁,真嫁出去我的一輩子就毀了。」
知琴的話有所隱瞞,其實她爹給她選的對象還算不錯,那人原先是個秀才,在趕考的路上驚了馬,不慎把腳摔瘸了,因此斷了仕途。不過那人家境殷實,是雲田縣有名的富戶,家中良田百頃,商鋪數間,躺著收租都夠幾輩子花銷了。而且那人又是家中獨子,性格溫和寬順,要不是腿瘸,這麼好的人選還輪不上她吶。
她也是占了傅傳嗣的便宜,人家聽說她三叔是金科狀元才心動,不然,有的是小戶人家的小姐願意嫁過去。
她一聽到他爹有意答應這門親事,本來是想拒絕的,轉念一想,這不正是一個現成的藉口,讓她好來瀛洲,投奔發達的三叔嗎,於是也就默認了她爹的想法,在準備交換庚帖的前一天晚上,收拾了些細軟,偷偷從家裡溜了出來。
人都到瀛洲了,她三叔三嬸總不能把她攆出去吧。
原來是這樣,這下芸娘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是大房真的是打算賣女兒,她還有理由說說他們,可人家爹娘好好的嫁女兒,她這個已經分家的隔房三嬸也沒辦法干涉人家的家務事啊。
「這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等你三叔回來處理吧。」人都到這了,看她一路上應該吃了不少苦,風塵僕僕的,臉色蠟黃,再怎麼樣也得把人安頓好了,至於之後的處理,就之後再說吧。
芸娘嘆了口氣,正打算吩咐下人趕緊替她整出一間客房來,就被寶珠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了。
「娘,娘,你看我和衍哥哥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霍衍身上掛滿了東西,懷裡還掛了個胖娃娃。
此時的胖娃娃寶珠,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糖人,笑嘻嘻的和芸娘打著招呼。
又是那個丫頭,知琴掩蓋住眉眼間的嫉妒,轉頭向門口看去,一瞬間,便被那雅人深致的少年吸引了,張著嘴吧,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姐怎麼來了。」寶珠進門才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仔細一看,那不是應該待在雲田縣的大表姐嗎,她怎麼到這來了。
「都多大的人了,還在你衍哥哥身上賴著,也不怕把人累著。」芸娘看到女兒和霍衍,總算是露出了笑臉,被知琴突然出現敗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沒事,珠珠輕的很,抱著一點都不重。」霍衍恨不得寶珠一輩子都黏在自己身上,怎麼會嫌重吶。
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錯不錯盯著他的女人,垂涎,貪婪,霍衍最恨別人用這種眼神看他,讓人想把她的眼珠子挖出來。
這種女人有什麼資格肖想他,他的一切都是屬於寶珠的,只有她才能這樣看他。
寶珠聽了霍衍的話,得意的挺了挺胸,沒錯,人家可輕了,小胖子什麼的絕對是對她的污衊。
知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一個殺神的黑名單,不知死活的上前打聽道:「這位是哪家公子,我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邊說邊記恨的看著窩在霍衍懷中的寶珠,看她身上的穿著打扮比在老家時更好了,頭上戴的,上身穿的都是她見都沒見過的。看得她恨不得扒下來,披自己身上。
不過沒事,等她在這裡住下來,這小丫頭有的東西自然也會有她的一份。
「我只是個普通的小商販,傅嬸嬸看我可憐,讓我每天來府上給寶珠作伴罷了。」霍衍看都沒看她一眼,語氣平淡的回答到。
長得這麼出色,居然只是個小商販,知琴有些失望,白瞎了這個皮囊,三嬸也是,淨往府上帶一些落破戶,也不怕敗光三叔的銀子,等她在府里安頓下來,絕對要好好說說三嬸這毛病,傅家的錢怎麼能貼到外人身上。
絲毫沒想到,此時的她對於傅家來說,正是一個上門打秋風的外人。
「好了,你一路也累了,我讓丫鬟帶你回房,先休息休息,等你三叔回來,在想想該怎麼處理你的事。」
她的這些小心思芸娘怎麼會看不出來,索性叫丫鬟帶她下去,省的招人煩。
「娘,大姐怎麼來了。」寶珠見知琴走了,才開口問道。
她一點也不喜歡她剛剛看衍哥哥的眼神,感覺像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
「誒,還不是……」芸娘將事情說了一遍,這下連寶珠也有些無語了。
「她就這樣一個人來了瀛洲!」
這膽子也太大點了吧,要知道漓川因為旱災的緣故,有些山頭賊寇橫行,至今還沒有整治好,她一個小姑娘能安全的來到瀛洲,真的是萬分慶幸了。
「那娘打算怎麼辦?」寶珠一點也不想和她那個大姐住一塊,每天被人用那種眼神看著,她遲早被氣死。
「只能等你爹回來了。」芸娘也想不出該怎麼處理。
娘倆互看一眼,嘆了口氣,均是無奈。
霍衍看那個女人讓寶珠不開心了,心中殺意更盛,那種女人果然沒有活著的必要。
☆、第40章 大丫嫁人(一)
傅傳嗣一回府,就被芸娘急急忙忙拖回房裡,畢竟這是傅家的家事,還是不適合有外人在場的。
「珠珠不喜歡你那個大姐?」霍衍若有所思地問道。
「也不能說討厭吧。」
寶珠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身處在她的那個環境下,估計也會嫉妒吧,其實大丫也是個可憐人。但是有時候同情是一回事,相處又是另一回事。每天和一個嫉妒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也是件苦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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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吶?」芸娘看到傅傳嗣回來,也算有了主心骨,急忙問道。
傅傳嗣也頭疼的很,本來治理瀛洲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現在老家的人還跑這火上澆油。
「直接派人把她帶回去,人家爹娘都不心疼,我們還多管這閒事做什麼。」他沒好氣的說道,本來就覺得知琴那丫頭不安分,現在看來,豈止是不安分,簡直……
「這樣行嗎,這丫頭千里迢迢跑到瀛洲,就是不想嫁給她爹給她許的人家,要是把人送回去,中途又跑了,那豈不是我們的過錯了。」
芸娘憂心忡忡,她雖然不喜歡知琴這孩子心眼太多,但是一想到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嫁給一個瘸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傅傳嗣搖搖頭,他那個大哥雖然不太喜歡兩個女兒,但也做不出這種隨隨便便把女兒嫁給一個瘸子的事,而且家裡還有爹娘看著,他們也不會放任大哥這麼做,恐怕知琴並沒有說實話。
這只是他自己的猜測,具體的還得派人回去問清楚。
「你放心,我會寫一封信一起送回去,如果知琴不願意,大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勉強她的。」傅傳嗣看芸娘有些心軟,急忙勸說道,知琴是一定得送回去的,讓她留在府上絕對是一個隱患。
兩個人在房內討論具體的安排,沒有發現門外還站著個人影。
知琴的指甲狠狠掐進肉里,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她沒有想到,自己都跑到瀛洲了,三叔三嬸還想把自己送回去,緊咬雙唇,不行,她不想過那種普通人的日子,那個瘸子只是個秀才,家裡有點錢又有什麼用,不能當官,不能讓她過上像三嬸那樣的生活。她得想辦法留下來,一定要在三叔他們把她送走之前找到合適的人把自己嫁出去。
知琴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回到房間內,很自然地吩咐丫鬟幫她倒了一桶水,說是想洗個澡,等倒完水,揮退丫鬟,從行李里拿出一套換洗的褻衣打濕,悄悄放了起來。
晚上用完膳,獨自回到房中,拿出那套濕冷的衣服套在身上,打開窗,吹著涼風,直到感覺昏昏沉沉,才脫下濕掉的褻衣,將它藏到包裹里。
第二天一早,丫鬟來叫她起床時,知琴整個人已經燒得迷迷糊糊,嚇得丫鬟急忙來找傅傳嗣夫婦稟報。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傅傳嗣苦笑了一聲,這下子是沒法把人送回去了,只能等她病好了再說,吩咐丫鬟:「趕快去請個大夫。」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知琴如她所願地在傅府呆了下來,還怕自己病好得太快,每次吃藥都只喝一半,剩下的趁人不注意,從窗戶倒出去。
「大夫,我這侄女的病怎麼一直好不了。」芸娘在送大夫出去時,擔心的問道,都快大半個月了,這人還是一直病病歪歪的。
「哎,這位夫人,我也就明說了。」大夫嘆了口氣,讓芸娘心頭一緊,這病該不會治不好了吧。
「你家這位小姐身體本就不好,都快十五歲的姑娘了,看上去就跟十二三歲似的,這次她感染風寒加重了體內的寒氣,我在開的藥方里特地加上了些暖宮的藥物,可惜啊……」
大夫搖搖頭,他原以為吃了幾劑他配的藥下去,這宮寒的症狀應該會有所緩解,結果沒用不說,這次複診病狀還加重了,恐怕以後於子嗣有礙了。
芸娘怎麼會聽不懂大夫的言下之意,在這世道最注重的就是子嗣傳承,一個女人要是生不了孩子,在夫家這輩子都抬不了頭。
「大夫,可有什麼解決的辦法?」知琴還沒嫁人吶,即使芸娘不喜歡她,此時對她也有些同情。
「我只能盡力而為了,加重藥劑,看看能不能緩解她的症狀吧。」大夫也沒什麼把握,但是傅傳嗣現在是瀛洲的知府,他一個小小的大夫可得罪不起他府上的人,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知琴還在那裡得意自己的小聰明,還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毀了自己的下半生。
芸娘送回大夫,看到傅傳嗣黑著臉坐在房內。
她把大夫的話複述了一遍,這下傅傳嗣的臉更黑了,都快能擠出墨來。
「我看這都是她自找的,等她這病一好,立馬把人送回去,我們府小,住不起這個大佛。」他的語氣之冷漠,讓芸娘不禁有些不解。
知琴再怎麼不討喜,遇到這種事,總是讓人同情的吧。
「你以為她這病怎麼來的?」傅傳嗣氣急,他怎麼都沒想過,知琴那丫頭能蠢到這種地步,「今天花匠在整理花圃的時候,看知琴那屋後面的一片花全死了,仔細一看,發現了不少藥渣,你說能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