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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51:48 作者: 打字機N號
洗三禮通常是在午飯後舉行的。
收生姥姥按理應該是由接生婆擔任的,但是出了點意外,壓根沒請接生婆孩子就生完了,於是李氏拍板,決定請同村一個四代同堂、兒女孝順的老太太來當這次的收生姥姥。
按照慣例李氏上香叩首,收生姥姥亦隨之三拜。然後,李家將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以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炕上。這時,收生姥姥把嬰兒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開了。本家依尊卑長幼帶頭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錢幣,謂之「添盆」。添的是銀錁子、銅錢就放在盆里。
傅老頭這次可下了本錢,添了一個一兩的銀餜子,這在鄉間可是少見的,要知道,一兩銀子夠買100斤上好的白面了,要是換成平常百姓吃的下等黍米就更多了。
李青山自己也添了個銀餜子,還代沒來的兒子媳婦添了兩個銀餜子。傅大牛添了一百文銅錢,私底下被孟氏一頓好掐,傅二牛掏掏口袋,拿出十粒銅板。
傅老頭看到十分不滿,傅家沒有分家,李氏平常雖然潑辣了點,喜歡指使大房二房幹活,但是兩房私底下掙得錢卻從沒強迫他們上交過,傅老頭知道兩房私底下肯定攢了不少積蓄,沒想到老二居然這麼吝嗇,特別是在傅大牛的對比下,這讓傅老頭更不滿了。
剩下的一些親朋好友也添了不少東西,有棗子、桂圓、栗子等。
觀禮的鄉親紛紛感嘆傅家和李家的財大氣粗,也有些嘴上不說,心裡嘲笑傅老頭年紀大了腦子出了問題,為了一個早晚要嫁出去的賠錢貨,居然下這麼大的血本,兼職拎不清。不過也有那些精明的,看傅家老兩口那麼疼這個孫女,到時候出嫁的嫁妝絕對少不了,要不要結個娃娃親,自家兒子的年齡和那丫頭般配的很。
全場最開心的要數收生姥姥了,要知道添盆的東西最後可是全屬於她的,這次的收穫都抵得上全家幾個月的收入了。
「添盆」後,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攪,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哥哥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說完開始用盆里的水給寶珠洗澡。
「哇---」沒人告訴她,洗三還得脫衣服啊,寶珠羞恥的大叫,即使是嬰兒,那也該有人權啊。
洗三的時候孩子哭叫,不但不犯忌諱,反認為吉祥,謂之「響盆」。一邊洗,一邊念叨祝詞。洗罷,把寶珠重新用襁褓包好,用一棵大蔥往身上輕輕打三下,說:「一打聰明,二打靈俐。」隨後叫人把蔥扔在房頂上。拿起秤砣幾比劃,說:「秤砣雖小壓千斤。拿起鎖頭三比劃:說:「長大啦,頭緊、腳緊、手緊」。
說完把寶珠托在茶盤裡,拿起一旁傅老頭特地去縣城珍寶齋請人打的長命鎖和兩個銀鐲子往寶珠襁褓里一掖,說:「左掖金,右掖銀,花不了,賞下人」。
收生姥姥有套固定的祝詞,說的都是好話,傅老頭和李氏聽了十分開心,傅三山一家也順利拿到一大盆剩下的飯菜,這次洗三就在大家都滿意的情況下結束了。
☆、第7章 夫妻夜話
傅傳嗣醉醺醺的走進房中,帶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芸娘正在給寶珠餵奶,嫌棄的掩了掩鼻:「你是喝了多少酒啊,也不怕熏到孩子,」說著揮手催促他出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啊啊----」寶珠鬆開口叫了幾聲,表示自己一點也不介意。
可惜沒人理解她的想法,傅傳嗣以為真的是自己身上酒味太重,嘿嘿一笑,拿著銅盆去外面打了盆井水,糙糙的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岳父大人太高興了,硬拉著我喝酒,這不就不小心多喝了幾杯,放心,一點沒醉。」傅傳嗣說完爬到炕上。
「我爹他們都走了?」
「走了,景瑜開頭還想留下來,岳父不同意,讓景彥把他綁走了。」傅傳嗣一想到古板嚴肅的舅舅被氣的吹鬍子瞪眼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我爹也真是的,又不是外人,讓景彥和景瑜在家住幾天也沒什麼打緊的。」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對她這個女兒還好點,對兒孫格外嚴格。特別是他大哥違背父親的意願從商以後,他對兩個孫子的管教越發嚴格了,每天壓著兩人讀書,景彥還好點,沉穩懂事,景瑜就有點野,成天想著怎麼逃學。要是真讓他在這呆段日子,估計會去更沒法管教了。
「啊啊啊----啊啊----,」男神居然趁她喝奶這點功夫就跑了,不開心,連喝奶的胃口都沒了。
芸娘以為她只是喝飽了,有點詫異她這次的胃口怎麼變小了,要知道,她每次喝完一邊還不夠,換著另一邊還得來幾口,吃的比她兩個哥哥都多。
不過看她手腳動彈有力的樣子也不像生病,芸娘只把一切歸結於今天洗三太累影響了她的胃口。
「光宗和耀祖吶,他們兩個沒跟著景彥跑了吧。」
「沒,下午鬧騰太歡,現在兩個都睡著了,娘說今晚就睡他們屋。」傅傳嗣逗弄著心情有點沮喪的寶珠回答到。
「兩個小沒良心的,這麼多天沒見了,也不來屋裡看看我。」芸娘今天一天都沒看到兩個兒子的影子,心裡有點泛酸,虧她這麼想那兩個小鬼。
「沒事,兒子不稀罕你,我稀罕。」傅傳嗣說笑著親了她一口。
芸娘揮手推開了一旁動手動腳的傅傳嗣,「討厭,孩子還看著吶。」即使生了三個孩子,對於這種親密的事情她還是很羞澀。白皙的臉上迅速爬滿紅暈,像上了層胭脂,羞澀動人,把傅傳嗣都看呆了。
似乎,生完寶珠後,表妹變得更加動人了,嬌艷的讓人蠢蠢欲動,可是一想到離解禁還有一個月,頓時覺得人生艱難。
其實他沒有看錯,芸娘的確是比以前好看了,前天晚上,寶珠趁芸娘不注意的時候往她喝的湯水裡放了一粒美容丹,現在他看到的只是初步的成效,往後的日子裡芸娘只會越來越美。
「她還小,能知道什麼。」
「啊啊----,」寶珠用叫聲表示抗議,她知道的多著吶。
「你看,這是什麼?」傅傳嗣像是變魔術似得從身後拿出一個木盒。
芸娘好奇的打開一看,小小的一個盒子裡裝了整整齊齊的十錠銀元,粗磨估計大約有一百兩吧。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難道是我哥給的今年的紅利?」芸娘知道傅傳嗣入股了她哥的生意,每年都能拿到不少分紅,不過往年就十幾兩,今年怎麼這麼多。
寶珠也很好奇,看自己家的樣子就是個普通的鄉下人家,頂多吃穿不愁,但是也稱不上富庶,這一百兩在古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傅傳嗣笑了笑,也有一點得意,岳父一直不喜歡大舅哥做生意,不肯在經濟上支援他,只等他哪天在外面待不下去了,乖乖回家。
傅傳嗣卻不以為意,那些個文人都喜歡表達視錢財如糞土的態度,仿佛提起錢就會沾染銅臭,也不想想,沒有錢,他們哪來的時間花天酒地,揮灑他們那不值錢的情懷。
他從小就知道錢是一個好東西,很小的時候,他經常聽到爺奶罵他娘親,不就是出嫁的時候沒有嫁妝嗎;長大了點,為了他讀書,家裡花了很大一筆錢,即使那是候他娘在這個家已經樹立了權威,已經長大娶妻的哥哥嫂嫂私底下還是經常抱怨。那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些黃白的東西。
「大舅哥今年跑到暹羅國去了,進了大批的香料和他們當地特色的布匹,轉手賣到了京都,很受那些小姐太太的歡迎,大賺了一筆,所以今年的分紅格外的多。」傅傳嗣看芸娘有點疑惑,向她解釋道。
「這麼多銀子,大哥怎麼沒幫你換成銀票啊,暗格里都快放不下了。」芸娘爬起身,掀開床墊,在寶珠震驚的目光下,移開了幾塊磚頭,從下面掏出了一個有些陳舊的木箱。
傅傳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其實大舅哥也問過他用不用幫他換成銀票,但是被他拒絕了,那一張輕飄飄的紙哪有真金白銀讓人看得身心舒暢。
木箱上有一把黃銅小鎖,芸娘拿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把鎖打開,裡面的東西簡直晃花了寶珠的眼睛。
兩錠金元寶,幾錠銀元寶整整齊齊的擺在一起,旁邊放著一堆散碎的銀餜子和一些金銀首飾。寶珠佩服的看向父母,沒想到自家居然這麼有錢,悶聲發大財的節奏啊,這些錢估計是自家的私房,別人想都想不到他們家有這麼大一筆錢吧,要不是自己是嬰兒,父母做事不會避著她,估計她也不知道自家的底細。
芸娘將十錠銀元放進木箱裡,塞得滿滿當當,差點連箱子都蓋不上,「不行,下趟你去縣城,帶上點錢換成銀票吧,不然再有點什麼進項,這裡也放不下了。」芸娘作為枕邊人,多少知道一點他的奇特癖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傅傳嗣應得不情不願,心裡琢磨著家裡哪還有藏錢的地方。
「沒想到我們居然攢了這麼多錢了?」芸娘把箱子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床鋪,一轉身,就看見傅傳嗣從袖子裡掏出一根簪子。
「給你的,你看喜不喜歡。」
芸娘驚喜的接過簪子,是一支孔雀銀步搖,孔雀做的栩栩如生,嘴上還叼著一顆紅寶石,「太美了,這一定很貴吧,是不是花了不少錢。」
哪有女人不愛首飾,只更何況是自己心愛的男人送的,「我已經有不少首飾了,你不要為我亂花錢了。」芸娘心裡雖然很甜蜜,但是一想到花的錢還是有點心痛。
「傻瓜,為你花錢怎麼都不浪費,當初你嫁給我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別人有的東西你也一定要有。」
傅傳嗣有點小心眼,至今記得當初舅舅將表妹許配給他時,旁人說他癩□□吃了天鵝肉,直到他考上秀才,這個言論才稍稍淡去。他就是要把芸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讓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啊啊----啊----」寶珠看著膩膩歪歪,越靠越近的兩人,出聲表示提醒,這裡還有一個大活人吶。
「我們寶珠這是吃醋了,放心,你也有,你娘是大寶貝,你是爹爹的小寶貝,來,看看爹爹給你買了什麼。」
傅傳嗣一把抱起寶珠,拿出一副金鐲子,戴在她的胳膊上,寶珠抬起手,湊近一看,鐲子上掛著一個做工精緻的小鈴鐺,她的手一晃動,鈴鐺就會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