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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43:13 作者: 淺草茉莉
本來他壓根沒想要進房的,偏偏那位名義上的老丈人太難纏,拉著他就往新院沖,還言明他會在外死守,要他別想虛度良宵,串通他的「yín賊朋友」搞怪,那樣子急得只差沒把女兒脫光,壓著他們生米煮成熟飯,讓他只得無奈的配合。
好在婚宴時,他就已交代這院裡的奴僕全都退下,否則數兒聽見這消息定會更難過的。
聽到洞房花燭夜這字眼,顏敏申馬上眯了眼。「那又如何?」他像防賊似的將別人的老婆抱得更緊,緊到衣玉露差點喘不過氣,氣得敲了他一記,順便一腳踹他下床。
「坐旁邊去!」表情是一整個嫌棄。
被踹下床的人揉著屁股,一整個哀怨又不敢發作,只能摸著屁股忍住悲憤的閃邊,閃到了好友身旁的位子,坐下來灌了一口膩死人的甜酒下肚。
宋連祈瞧了好笑。這小子當真遇到克星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囂張的大言不慚說自己不會被女人吃得死死的,不像他繞著數兒轉,是個沒數兒會死的人,這會現世報了,他若沒了這衣玉露,哼哼,八成不死也半條命!
他笑睨著好友,很開心的在他的傷口上灑鹽。「早說了那是我的喜床,你偏要爬上去做什麼,自討沒趣了吧!」
「什麼你的喜床?!對,床是你的,但床上女人是我的!」顏敏申橫眉豎眼,不滿的叫嚷。
早已自行掀開紅帕的衣玉露忍不住翻白眼。笨蛋!
「喔?敢情是我來錯地方了?那我出去好了。」宋連祈抿嘴一笑,作勢要起身離去。
顏敏申馬上撲上前抱住他移動的腳。「你不能出去!」
「怎麼不能?」他明知故問,就是不讓這傢伙好過。
「你這一出去就破功了!」顏敏申急得滿頭大汗。那老頭鐵定還在外頭守著,這傢伙絕對不能出去。
「是你嫌我在這妨礙了你們卿卿我我,難道我識相的閃人也不成?」
「你!」他咬牙切齒,卻又不能如何。如今有求於人,容不得他張狂了,只得又擠出慘笑來。「好啦,把女人嫁給你做小妾我已經夠嘔了,你就別尋我開心、刺激我了!」他無奈的告饒。
「不是只有你嘔,我也嘔得很,我還得傷我家小娘子的心,現下她一定在自己房裡傷心啜泣,我是真想去看看她。」他心疼不已,氣家裡找死的人一堆,害得他這隻想從一而終的專情人硬是得製造左右逢源的假象,讓那些死耗子把找麻煩的注意力從數兒身上轉移,順便做給這小子一個人情。
「別去,要去明早再去。」顏敏申立即露出苦瓜臉。
「不成,明天那丫頭就已經哭成花臉了。」這委屈莫說那丫頭忍得了,他自己都忍不了見她傷心。「還是去看一下的好。」
「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不能食言!」
「我答應收留你的女人就已經夠報恩了,你還想怎樣?」
「可惡,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幫你在外奔波另起爐灶,又是誰冒著生命危險的上武夷山為你取得摩勞糙救命,還有,是誰讓你排除萬難抱得數兒這美人歸的?是我!是我勞心勞力,拚死拚活你才能和數兒在一起的,所以這回你非幫我不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兼再世恩公!」他也不想這麼不入流的脅迫好友報恩,但為了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他不得不這麼厚顏了。
宋連祈死瞪著他。為愛不擇手段他早是箇中高手,也相當明白敏申因為愛瘋狂的心,可當敏申的愛和自己的相牴觸,他……他還是好想踢開他的手啊!
「求你啦——連祈,這輩子我就求你這回了,玉露她爹一直在懷疑咱們共謀騙婚,若不讓數兒真情流露表現得傷心,她爹一定會嗅出不對勁,發覺咱們騙他,他會毀婚將玉露帶走的。」顏敏申焦急的對好友動之以情,訴之以悲。
「但是……」
「我給你磕頭了——」
「夠了沒你們?!」一聲不滿的嬌斥。
這兩個男人到底有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呀?
「玉露?」顏敏申這才愕然的看向床榻上正滿臉怒容的女人。
「你們吵什麼,到底搞不搞得清狀況?今天是你們兩個人求我我才出嫁的,可不是因為你們誰是誰的救命恩人,誰又為了報恩兼重整家紀而欺騙妻子,這都不關我的事,你,顏敏申,我不是誰的女人,也不是為了你才出嫁的,所以少以我男人的身份隨便進出這間房間,這裡是宋家,我是宋二夫人,你若在這進進出出壞了我的名聲,惹得我爹懷疑暴怒是你自找的,屆時休怪我爹又要拿刀砍你!」
顏敏申一聽,尷尬地摸摸挺直的鼻樑乾笑數聲。這女人真絕,這麼狠辣辣的就潑了他盆涼水,沒錯,她會答應嫁進宋家做小,不是因為他的糾纏,他還沒這麼大的魅力,而是——
「還有你,宋連祈,我嫁進來不為別的,你答應我等幫你查出是誰要數兒的命後,就要將銀箏給我的,可不能忘記了!」她警告。
對,能有天大的魅力讓她嫁進宋家做小,就是為了這把銀箏。
銀箏,是由南朝末一位精通音律,以善彈箏聞名於世的何承天所擁有的,《宋書》上記載:「承天能彈箏,上賜銀裝箏一面。」這把箏原是宋文帝所賜,賜與他後經過其巧手淬鍊過,銀裝的箏被視為箏中之母,愛箏之人無不渴望得之,而宋連祈前來提親時,除了講明希望她幫忙,就是提及了用這把箏做謝禮,這才讓她心動的嫁了,不過她雖然嫁了,但倘若這姓宋的敢食言,她也會立刻翻臉走人。
她才說完,顏敏申馬上大口嘆氣。他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堪,為了娶她,不只被刀砍,還被拘咬,歷盡風霜,而這女人,居然為了一把箏就答應嫁人了,雖說這計謀也是他想的,但箏比他這個人有吸引力……這教他情何以堪啊……嗚嗚……
「我不會食言的。」宋連祈說。瞧著好友可憐兮兮的模樣,既好笑又同情,這小子也有不被女人當寶的一天啊,呵呵!
「那就好,現在夜已深,難道你們兩個都要待在這裡?」話說清楚了,衣玉露挑眉詢問的看著兩人。
「當然,人家擔心你洞房寂寞,所以才專程來陪你,我當然得留下!」顏敏申馬上又摸回她身邊挨著,就怕她真趕人,一眼還防備的瞪著坐在窗旁的男人。
「我是很想走,但你爹在外頭,這小子又不讓我出去。」宋連祈無可奈何的搖頭。
「顏敏申,那你走吧,我不用人陪。」她又踹他下床。
「怎麼不要人陪,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多危險!」顏敏申被踹又不能罵,只得把氣出在第三人身上,又瞪了一眼宋連祈。不是他不信任好友,而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孤男寡女?」他挑眉回瞪。不理他,他就爬到頭上去了是吧?「你可能忘記了,她現在是我的二夫人,來,叫聲嫂嫂!」
「放屁!她只是暫時充當你的二房,改日我要明媒正娶的將她迎回家,當我的唯一夫人!」他立即哇哇聲明,回頭又跳上床,占有似的將女人攬緊。這回不管她怎麼掙扎都不放手,就怕一放,他的女人一不小心就真讓人圓了房。
「你!」衣玉露又好氣又好笑的氣紅了臉蛋。這傢伙真是小心眼!想要再板著臉將人趕走,瞥見他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心一軟,冷凝的俏頰緩了下來。「那就安份點別作怪,這裡還有別人呢!」
「知道了,知道了,今晚有那小子這外人在,我會克制的。」知道她心軟,顏敏申猛點頭說答應。
而且這女人用「別人」這樣的遣詞用語,讓他聽來真是慡快,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別人,只有他們兩個才是自己人啦!
「嗯,那你坐過去點,太擠了。」
「擠點好,暖和。」
「房裡有暖爐,又不冷。」
「我最近身子虛,還是覺得冷得哆嗦。」
「冷得哆嗦?」太誇張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你爹氣得體虛勞累。」
「虛什麼,這會該虛的人是我爹吧?他還在外面吹風受凍呢!」想來自己還真不孝,這樣欺騙爹,等這件事落幕後,非得跪著請求爹的原諒了。
瞧她嘆氣的模樣,顏敏申更心虛了。事情演變成這樣他也不樂見,但事情就像繩子打結般,這麼一結結打下來,便成了死結,唉!他心知肚明她夾在老頭與他之間有多為難,身體靠她更緊了,就怕這結真會讓他們了無未來。
了解他的擔憂,衣玉露心暖暖的任他抱著,發覺自己其實越來越依賴他了。這男人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他的情、他的用心,她全瞧在眼底,沒有忽略,只是…… 「這不是二夫人嗎?您來巡鋪子了呀?咦,顏少爺也來了,請請請!」
「二夫人好,顏少爺好。」
「二夫人真美,不愧是杭州第一美人,少爺有了數兒夫人幫著精打細算,這會又添個美艷絕倫的二夫人,可真有福氣!」
「就是說啊,二夫人人美不說,還彈了一手好箏,眾家少爺搶不著,偏偏給咱們少爺娶回來了。」
「二夫人,您用茶……」
「二夫人,這是鋪里最新研發的春蠶絲……」
「二夫人,這是甜果兒……」
「二夫人……二夫人……二夫人……」
顏敏申冷著臉,聽著這一聲聲刺耳至極的「二夫人」。這些人舌頭不會酸嗎?還是口水太多?拚命叫什麼二夫人,這女人有名有姓,叫衣玉露,是將來的顏夫人啦!
他氣得熱血沸騰,卻發作不得,悶得很。
一早他就上宋府絲宅接人,打算帶她逛逛,別老待在絲宅里裝「夫人」,哪知一出宋府,她就說連祈交代她有空到鋪子裡露露臉,營造出即將取代數兒成為宋家當家夫人的假象,讓想對付數兒的人將目標轉移到她身上,好儘快找出是誰要傷害數兒,所以他才摸著鼻子帶她繞到宋家在城中最大的一間綢莊來。
可這一進門,他就憋了一肚子鳥氣,這女人明明是他的女人,卻成了別人的二夫人,他這正牌情人反倒成了跟班,怨啊!
「顏少爺怎有空陪咱們二夫人來巡鋪子?」高掌柜眉開眼笑的問。顏少爺是少爺的至交好友,經常一起出現在鋪子,今天怎麼少爺沒來,顏少爺自己來了,而且還是陪著剛進宋府的二夫人來?
咱們二夫人?這話又刺了顏敏申一回。「你家少爺今天有事不能來鋪子看帳,又怕玉露不熟到鋪子的路,要我陪著她過來。」他皮笑肉不笑的解釋。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顏少爺這麼幫忙我家二夫人了。」
這句「我家」,讓他幾乎要連「皮笑」都擠不出來了。
「沒什麼,你不用道謝。」說完這話,他人也已經站起來。「玉露,咱們到別處逛逛。」這兒是待不下去了,再聽他們叫一聲二夫人,他就要拿刀砍人了!「走了!」他突然臭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