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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43:13 作者: 淺草茉莉
這些人根本是來看美人的,品什麼茗?放屁!
全是一群道貌岸然,品格低下的色胚!
「衣姑娘,聽說你愛箏如痴,我專程要人為你尋來這把『悠箏』,這箏百年難得,你瞧瞧。」骨董商之子討好的奉上名箏一把。
衣玉露眼兒發亮,以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丫頭晴雨,要她代為接下,欣然的接受對方的饋贈。
「衣姑娘,瞧我這箏譜,是延請京城皇宮裡的樂官特別為你譜的,獨一無二,絕無僅有。」連馬商都來獻殷勤。
「還有我這個古箏史,這可是我搜遍全國各地才匯集而得的,相當珍貴,衣姑娘,此物只有懂箏、愛箏的你配擁有了。」號稱全杭州最大的書商之孫也來了。
「那就謝謝各位了。」她嬌媚的又要晴雨全都收下,該是清冷的臉上難得笑得動人。
顏敏申沉著呼吸。這、這就是這女人出席宴會的目的!
哼,錯不了,這女人把自己跟杭州第一美人的稱號綁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個!
輕輕鬆鬆就有人自動送上各式與古箏相關的珍品,為了箏,她還真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啊!
眾人見美人來者不拒,欣然收禮,莫不心花怒放,第一美人沒什麼架子,不刁難人,也不擺譜,平易近人到令眾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她能再平易到讓人牽住手,最好一路牽回家,從此就只笑給一個人看~~
「衣姑娘,我家裡還藏著一把老箏,聽我死去的婆娘說有三百年的歷史了,你有興趣到我府上坐坐嗎?」
他娘的,薑還是老的辣,這老傢伙看起來也有五十了,居然還敢來爭美人,這也就罷了,竟還jian得想將美人直接騙回家去,好個老不休,為老不尊!眾人沒有不在心底怒罵的。
「有三百年歷史啊?」這不得了了,美人的眼眸不只發亮還發光,閃出的艷色當場懾得眾人眼冒金星,扼腕不已。
早知道自己也在家裡藏上一把名箏,好將這看起來涉世未深、毫無心機的第一美人給騙回家去!
「是啊,沒請人鑑定過,說不定有五百年了,姑娘熟箏,由你鑑定過最准。」五十老漢得意的邀請。
「那好—」美人已興奮的要起身跟人走了。
「好什麼好,一把箏五百年早都朽爛作古了!我說老頭,你這笑話說得可真好笑。」顏敏申兩眼冒火。才一把爛箏居然就想將他的女人騙走,門都沒有!
「喂,我認得你,你一個賣茶的懂什麼箏?我這把箏可是經過我那死去的婆子傳了數十代,好生保養著才得以保存至今,而且我敢說,這把箏保存完整,音色一流。」老漢不甘示弱的回嘴。
「經過數百年,真的無一絲受損?」嬌脆的聲音急問。
這娘們想氣死他啊!這會她臉上的光彩都可以螫人了!顏敏申氣悶的瞪了她一眼。
「連刮痕也沒有。」老漢滿口自信。
「那好,我跟你走—」
「走去哪裡?」顏敏申急問。
「當然是去老朽府上嘍。」一聽美人要前往,老漢開心得意的擠出一堆皺紋,看來恐怕不只五十,六十都有了。
老蝦蟆想吃天鵝肉!眾人更加不恥了。
「不許去!」顏敏申頓時一臉怒容,霸道的將衣玉露拉到身邊。
眾人可訝異了。他以什麼身份限制人家的行動莫非兩人……
「喂,你快放手,我家小姐不是你可以隨便造次的!」小丫頭晴雨立刻滿臉吃驚的站出來護主。這位少爺她知道,是顏記茶莊的少爺,聽說向來知書達禮,怎麼會突然對小姐無禮起來
「不放!」他才不會讓這女人為了一把破箏,招蜂引蝶過了頭。
「你以為你是誰,咱們不過僅數面之緣,你憑什麼干涉我?」衣玉露不悅的甩開跋扈男人的鉗制。這男人太自以為是了!
顏敏申臉色馬上烏黑起來。
好個不過數面之緣,她撇清關係的本事還真高!
「沒錯,你我雖然『不那麼熟』,但基於仗義執言的立場,我還是要警告你,人心險惡,不要輕易就上了人家的當。」他咬牙提醒。
她抿了抿紅唇。「人心險惡啊?」
刻意瞟了他一眼,那意有所指的神韻,顏敏申哪裡會不明白,也更嘔了。
他哪裡險?他是一片丹心欸,笨女人!
「不過是鑑定一把箏的年代,能上什麼當?有什麼好—欸,這位公子,我勸你就—別囉唆了。」本想再說幾句,瞧他眼神冒火,她心裡也有氣,遂懶得再多說,直接要他閉嘴。
這人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出現了一把可能配得上她古譜的箏,他卻莫名其妙的跳出來搞破壞,鬧什麼脾氣?再說關他啥事,他未免也管她的事管得太多了吧?
「囉唆?你嫌我囉唆」他氣壞了,模樣完全像極氣瘋了的丈夫。
「是囉唆沒錯啊。」這人前兩天沒頭沒尾的丟下一句「咱們正式在一起了」,然後人便走了,她當他發神經,沒放在心上,這會還真來鬧了!衣玉露一雙柳眉挑高了半邊,甚為不滿。
「你這可惡的婆娘—」顏敏申氣得口不擇言,還想上前逮回女人。
這舉動登時惹來眾怒,尤其茶宴的主人陸以南最為不高興,見不得竭力邀請來的美人受委屈,立刻夥同其他幾個急於為美人出頭、義憤填膺的公子哥們合力將他架住,不讓他靠近佳人。
「你們幹什麼?放手!」
「你對衣姑娘無禮,咱們不歡迎你,你還是先退席吧。」主人趕人了。
自己居然遭到驅趕?以他的身份,這麼被污辱是前所未有過的事,這群人竟、竟、竟敢!
他轉而怒目瞪向原凶禍水。「你真要跟那老騙子走?」他咬牙再問一次。
她望著他,有那麼一刻,他以為她會識相的說不,結果,她卻露出了親切嬌柔的笑,對他輕聲說:「是的,顏少爺。」 華燈初上,布滿馨香的寢房裡,主人不在,原不該有人的,但床榻上卻坐了一尊活人離像。
約莫一刻鐘後,主人領著丫頭回來了,一進門見著了鐵青著臉的雕像,衣玉露不驚,但第一次見到主子房裡有人的晴雨可嚇得不輕。
「啊!小姐,房裡有賊——」這賊之後的話被消音了,但不是那個賊為了自保所為,而是她的主子親自捂了她的嘴。
「別出聲,這傢伙不是賊。」衣玉露無奈的告知。
「不是賊,但是個男人——」她拉下小姐的手,焦急的又說,眼角不住瞄往那敢坐在小姐床榻上人的長相。「咦?這不是在茶宴上被攆走的顏家少爺嗎?」看清來人後,她更驚愕了。「小姐……這人莫非對下午的事心有不甘,想對您不軌才會闖進來,好等著對您——」她慌得說不下去,看起來快要嚇暈。
「晴雨,你鎮定些,那傢伙不會對我怎樣的,你放心好了。」衣玉露不悅的瞪向那大膽的男人。這回居然夜未深,才日落就敢來,還嚇壞她的丫頭,真是不可原諒。
可那被埋怨的男人完全沒一絲愧色,相反的還動也不動,臉色依然難看,像她欠了他幾百萬兩未還一般。
「小姐怎知他不會對您不利?這人在茶宴上就對您無禮了——啊?難道小姐早與他熟識……熟到他可以隨意進出小姐的寢房——」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小丫頭倏然住了嘴。這話可是會敗壞小姐名聲的,胡說不得,胡說不得。
可她偷偷瞄了一眼主子,就驚見小姐臉上出現了難以察覺的紅暈。伺候她多年的她自然懂得察言觀色,知道自己胡說八道竟然就說中了,小姐有男人了……這、這……該怎麼辦?
不,應該說自己該怎麼辦?
撞見未出閣小姐的情郎,還把他當成採花賊,這事可尷尬了……等等,眼下不是尷尬的時候,她成天跟在小姐身邊,小姐什麼時候有情郎的?
「小姐,您與他——」
「什麼都別問,你先出去吧,記住這事誰也別說,連我爹那也不許提,等我打發這男人,回頭會向你解釋的。」衣玉露無奈的阻止小丫頭追問。
晴雨縱然有滿肚子的疑惑,但主子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留下,只好偷偷睞了床榻上那不發一語的黑臉雕像一下,才踩著小碎步離去。
「你打算怎麼打發我?」小丫頭一走,黑臉雕像就開口了。
衣玉露睨了他一眼,坐到銅鏡前,逕自取下頭上的玉器髮飾。「你鬧什麼脾氣呢?!」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現在說話的語氣有多親匿,活像在對付無理取鬧的情人一般。
「鬧?你只當我在鬧,瞧來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嗎?」顏敏申像是吞了一缸子醋,胃酸得很,臉色黑壓壓一片,大有風雨欲來的態勢。
她這才轉身面對他。「我不懂我為什麼要將你放在眼裡?你我既不是情人,也沒婚約,又沒特殊交情,稱不上——好好好,我知道,咱們……呃,照你說的,滾過,但那又如何?不就那麼一次,而且還是在錯估形勢下做的錯事,既然是錯事,就誰也別提起,當作沒發生過,反正只有一次,誰也沒欠誰,這不好嗎?你幹嘛耿耿於懷,比我這女人還放不開……」
雖然他之於她好像有些不同,但現在,那股「不同」還構不成個具體的形態,她也參不透,所以她打算好好跟他談談道理,盼曉以大義後,他會明理離去,她也不必再浪費腦力想些除了箏以外的亂七八糟事。
「我明白了!」他忽地眼神綻出瞭然之光。
「明白就好。」總算說通了,她欣慰的一笑。
「我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原來你嫌咱們就只滾過那麼一次。」
「嫌……只滾過一次?我沒用嫌這個字眼——」這傢伙又誤會了。
「沒說,但你就是這個意思,我聽得明白!」他找到「癥結」套上了,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松套。
「你這人怎麼——」
「有理說不通?」他露齒。
「原來你知道自己的毛病?」還有點救。
「我是說你!」他唇角扯出了詭笑。
「你……」
「那老騙子的破箏如何呢?」他憋了一肚子氣,先轉口問,至於她「嫌」只滾過一次的事,他後頭再解決。
她身邊那小丫頭說的沒錯,他是被攆出茶宴的,而這該死的女人竟放任他們將他踢出去,自己再興高采烈的在眾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前往那老漢家去。
也幸虧這女人機靈,不至於真為了把箏昏了頭,還知道找一票人一同前往,不然一個姑娘家隻身到一個色老頭府上,難保不會發生什麼事,見她還算精明,他這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沒有繼續跟上去。
可心中這股氣還是咽不下,這女人真是太我行我素,也太不聽話了,也不想想當眾給自己男人難看,這像話嗎?果然需要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