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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43:13 作者: 淺草茉莉
床榻上的女人身段婀娜,橫側著身子背對他,細長的烏絲流泄在覆著蠶絲單衣的美背上。
就在離床榻一步之遙處,來人停下了腳步。今日之舉,對他來說,可是大膽至極,一不小心就會落個無恥的採花大盜頭銜,非得身敗名裂不可。
但,他願意冒這個險!
只要這人就是她……他不由得出神的看著裹著紫絲褥的嬌軀發愣。
但,倘若真是她,下一步又該怎麼做?
那女人當日連頭也不回的就走人了,顯得比他看得開,似乎真的不在乎失去清白這回事,反倒是他,一步一回頭,就等著她哭啼留人,想來真窩囊。當時,他還真有股衝動想回頭抱住她,求她負責完再走——
到底這世道是怎麼了,怎么女人比男人還瀟灑?
要不是他確定自個兒碰的是處子,還真要誤當她是風塵女子,不將與男人交歡當成一回事了。
忽然,床上人兒慵懶至極地伸了個性感的懶腰,他立即全身一緊,急忙要找個地方藏身。
「你是誰」才轉身,身後就傳來吃驚的嗓音。
該死,方才不該想得出神到忘了防備的!
他得要儘速逃離才是,可身體卻偏偏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定在當場,動彈不得。
翦水雙瞳的主人驀然轉醒後,才翻身就看見有男人出現在她床榻前,先是吃了一驚,接著緊拉著絲褥倏地坐起,美目瞪著那人的背影。
好大的膽子,竟然有宵小膽敢闖進她的閨房!
「還不轉過身來」見他僵著沒動,她目光冷凝的叱喝,沒有一般女子香閨遭人闖入的驚惶失措。
這聲音,顏敏申聽得清楚,頓時他腦門充血。找到了!
但在這種情形下相見,他心中掙扎著該不該回頭,還是暫時先遁逃去,改日再正式登門拜訪得好——
「原來是你!」
還在認與不認、走與不走中掙扎的人,這下不用多想了,床榻上的人兒等不及他回頭,已經主動跨下床,移步與他照面。她倒要瞧瞧什麼樣的登徒子會做出夜闖人閨房之事?不瞧還好,這一瞧,也驚愕住了。
乍見絕世容顏就在眼前,顏敏申一愣,什麼風流倜儻、舌燦蓮花全不見了,只能結巴著道歉,「對、對不起,我只是來確認——」
「你專程摸黑來找我?」驚異過後,衣玉露輕勾唇角,婀娜多姿的身形漫步走回自己的床前,他盯著她渾圓彈性的美臀就傾靠在床緣,珠光閃閃的眸子正饒富趣味地看著他。
好樣的,這婆娘才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教他眼巴巴地成了下流哈巴狗了!
她抿起紅潤的朱唇。「當初那事說好你情我願的,事後少來糾纏,你還找我做什麼?」她倒顯得鎮定。
「我……這個……當初是這樣協議過沒錯,但是事後想想可不對勁,我平白讓你占了便宜,你卻堅持這事是你情我願,可是當初是你要求我幫你破身,而不是我主動色誘你的,這點沒錯吧?」她不是他見過的一般角色,既沉穩也刁鑽得很,對付這種女人,他心中有腹案,就死皮賴臉吧。
衣玉露半眯起眼。「那你想怎麼樣?」目光挑釁的望著他,發現再次見到他,內心竟也有點小小的騷動。這傢伙就如記憶中一樣氣宇軒昂、相貌英挺,她不想否認,那日離去後,心中確實多次想起他。
但她告訴自己,因為這男人是她第一個男人,所以才會引發她特別的印象,否則以她清冷的性子,除了與箏相關的事,少有男人能在她腦海中占有一絲角落,這一點,就是在和他春風一夜之後也不曾變過的。
顏敏申綻開洋洋得意的笑。
很好,這女人與他談判了。「我要你負起責任!」
她雙眉深蹙。「要我嫁給你?」
「嫁?」忽然間他腦袋頓了一下。他從沒想過成親這回事,不過這倒是個可行之計。「要嫁給我也行,總之,這事要有個了結。」深夜微光里,盯著她夜姬般媚艷的臉龐,美得如此傾國傾城,他嘴角不斷上揚。若娶得這女人回家後,該將她鎖起來才是,省得她在外招蜂引蝶,遺禍人間……不不不,還是將她綁在腰邊的好,既招搖又可隨時享用……
「如果我說不呢?」她冷冷地回望他。
他微愕。她竟敢說不「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衣玉露搖著頭。「不知。」也不在意。
「我說過我姓顏,你忘了?」
她表情更歉然了。
這女人居然把他當成糙紙一般,用了就丟,可惡!「我是顏敏申,顏記茶莊的少主,嫁給我,還會委屈你嗎」他不住氣惱的吼。
「喔。」
「喔?就這一個字?」光憑他出色的外表,女人就對他趨之若鶩了,若再加上他傲人的身家,沒有女人不主動狂貼向他的,而這女人,這女人——就一聲喔打發他?
不識貨!
「嗯,你回去吧,如果想談娶親之事就別談了,我不想嫁人。」衣玉露像是怕他氣得還不夠,又直接拒絕了一次。
「不想嫁人?為什麼?」他傻傻的追問。
「因為我心中只有古箏,沒有男人。」她沒有說謊,她是個古箏迷,無法想像除了箏,誰還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古箏?」這會他才愣愣的注意到這間寢房的擺設。除了房中的金彩繡帳外,四處置滿一把把看似年代久遠的古箏,數量煞是驚人。「你就是為了這些幾乎可以作古的東西不嫁人?」他不可置信。
衣玉露不滿的冷睨了他一眼。「這些可是我多年來的收藏,每件都價值連城,瞧你將它們說得多沒價值!」
他簡直說不出話了。
一個活色生香的男人比不上幾把快散掉的破箏?
他臉頰抽搐著。「那好吧,你要抱著作古的箏老死就隨便你!」他還是有尊嚴的,既然慘遭這女人拒絕,他也不至於沒志氣的死纏爛打。開玩笑,他是誰,顏敏申耶!杭州數一數二的茶莊少主,娶個妻還得看人臉色,污辱人了!
武夷山上之事就當是自己失足遭人「jianyín」,不說出去沒人知道也就罷了。
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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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幹麼跟一個女人計較,不過就是個沒長腦的笨女人嘛,跟幾把破古箏爭什麼呢?當時真不該逞強的掉頭走人,這豈不又重蹈先前在武夷山時的覆轍,瀟灑走人後就是無盡的懊悔相思……不,也還沒到廢寢忘食思念的地步啦,不過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挫敗……」某人單手支著下巴,頭也沒梳理,一臉的懊惱,那張性感出色的薄唇,由早晨睜眼起就念念有辭至晌午了。
「還是回頭再跟她商量看看,女人有時是這樣的,明明想嫁得要死,偏偏要維持面子,所以總得裝裝樣子拒絕,是了,都是一個樣,這叫欲拒還迎,以退為進,高招啊,心機真重,心機真……娘的,該死,我自欺欺人個什麼勁?那娘們哪有一絲想以退為進的意思?她擺明了就是拒絕,就是不屑!」他氣得牙痒痒,渾身不舒服的拍著桌子泄憤。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般女人失了身後,哪個不是要死要活的哭哭啼啼要求男人負責,然後再歡歡喜喜的將自己嫁出去的?哪裡像她,像沒發生過什麼一樣,壓根不把破身當成一回事,真不能理解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搔了搔已經凌亂到不行的頭髮。「她到底懂不懂得何謂禮教,何謂女人的貞潔?」
他越想越怒,「喝!顯然她不懂!」這回一掌十足用力的拍上了桌,惹得桌子嘎吱響了一陣,還好他顏家用的家具堅固,不然真會散了。
「算了,就算娶這女人進門,她八成也會枉顧三從四德,成天給我氣受,這種女人不要也罷,就當作風流一夜,船過水無痕!」她都不覺得吃虧了,他在嘔個什麼鬼!
顏敏申一面撐鼻噴氣一面張嘴咒罵。
可惡的女人,不識抬舉,不可理喻,不可救藥,不賢不淑,不三不四……不錯的身段……想起她穿著淡紫色單薄的蠶絲單衣,玲瓏有致的身子被勾勒得教人血脈僨張,尤其是媚態橫生地凝望著他時那嬌美的模樣,他臉上不受控制的綻出暈紅笑意……
很快的,下身忽然吃緊,他眯了眼。
不成,他還是非她不可啊! 心情惡劣,極度惡劣!
顏敏申難得沒有笑臉示人的出現在自家茶鋪,人人見他拉長臉的德性,紛紛識相的走避,可不敢再同平日一般與他說笑。
這個少爺素來平易近人,少有架子,可一旦板起臉可就不好玩了,不僅難以親近,還常常殃及無辜。
瞧,出事了!
「你們顏記這麼大的茶商,是不是不想開門做生意了?連這麼劣等的白毫銀針也敢賣給客人,這是斂財,訛錢,我要退貨!」一早,一個小眼老頭穿著一身醒目的磚紅色長袍出現在人聲鼎沸的鋪子裡,張口大罵後要求退貨。
「這位爺,咱們這批白毫銀針,可是貨真價實的上等貨,怎會是劣質品?您不能胡說啊!」夥計好言安撫解釋著。
「住口,我買回去後,一喝就知是劣品,這茶有問題!」
「這位爺—」小二還想再繼續安撫,一旁聞聲而至的少爺,已經一把推開他了。
「咱們顏記賣的白毫銀針,都是用福鼎大白茶和政和大白茶等優良茶樹品種在春天所萌發的新芽製成的,形狀似針,白毫密被,色白如銀,還堅持雨天不採、露水未乾不採、細瘦芽不採、紫色芽頭不採、風傷芽不採、人為損傷芽不採、蟲傷芽不採、開心芽不採、空心芽不採、病態芽不採,號稱十不採,你說這品質不佳,這可是污衊了咱們的商譽!」顏敏申不慡的出面。
「哼,明明茶不好,還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就是嫌客人挑嘴,這茶髒了老夫的口!」老頭大叫。
面對無理取鬧的客人,顏敏申面色鐵青。若在平時,本著以客為尊他還會捺著性子陪笑臉,息事寧人,但今日不同,一早就教自己的遐想弄得欲求不滿,再加上原本就惡劣的心情,宛如喝了隔夜酸茶,不吐不快,見了不講理的老頭,一股子鳥氣正好發作。
「髒了你的口又如何?這白毫銀針珍貴無比,顏記賣出的絕對是上品,有問題的是喝茶人的嘴,那問題可大了,說不定喝茶的有口臭,入口就薰臭了我的上等銀針!」
「你說什麼」
「我說若口臭要找大夫診治,光喝茶是斷不了臭根的!」他存心氣死對方。
「你這渾小子!」老頭果真氣得發抖。
「欸?我好心建議你去治隱疾,你不感激也就罷,怎麼還罵人?」
「你、你!」老頭火得咬牙切齒,指著他說不出話來,這模樣還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