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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41:26 作者: jaime
    說到這,荊妍有些失神了:「我那時經常說的,就是他不思進取,別人都出去創業,後來賺大錢了。就他一輩子死啃著那點工資不放。我總是這麼批評他,拿我學過的可憐的高中知識,去羞辱已經二十幾年沒有碰過課本的父親。那時的我就是這麼回事。好似見過幾個洋人,講過幾段英文,就覺得了不起,認為已經超過父親,父親再沒有能力管我的程度。」

    盧疊陽道:「每個人高中時總會都這麼想的。」

    荊妍似乎想要點燃什麼東西的,手指貼到了嘴唇邊:「小時候覺得父親是天,是山,是了不得。後來慢慢覺得他什麼也不是,又迂腐又頑固。現在,現在想要當面和他說一句對不起,都已經沒機會了。」

    她說完,目光略是失焦了,盧疊陽遞過來一根煙。

    荊妍看著他:「男士煙好濃的。」

    「你抽嗎?」

    荊妍搖了搖頭,盧疊陽微微笑,給自己點燃了放進嘴裡。

    她好像責怪起來,扭過頭去,看著天花板,沉著沉著,忽而說:「你知道嗎?自從爸爸出車禍死掉後,我總是總是想起初一的時候,有一次體育課跑步暈倒,送進了醫院急救室。那時診斷不出是什麼病,只有血象表里,血紅蛋白一欄極度不達標。醫生說救命要緊,就先輸血。而醫院裡血庫的血也並非那麼好取,醫生就說捐的越多就優先給使用。我爸呢,捐血前檢查出高血壓,捐不了。他急得把我叔叔、阿姨全部都叫來了。」

    荊妍一說起這,嘴角掛起了笑來:「他後來說,他恨不得能捐越多越好,讓我快一點能輸到。不過醫院裡那種事,誰能說得清呢。」她挑起眉來,來搶他嘴裡的煙,將他含過的那頭直接放進吸一口,從鼻腔吐出煙,大概是太快太急,她紅著臉咳嗽了好幾聲。

    吸完後又遞還給他,懊惱至極地垂著肩膀:「他越是離開我太久,我越想起那些事來。那時和我同病房的小男孩,小學而已,就是血紅蛋白不到三十,然後就死掉了。我當時大概是五十多,三天內從七十掉到五十那種。現在總是想著,當時死死掉就好了。就沒有現在那麼多的事。」

    「胡說。」盧疊陽皺起眉來,輕斥她的胡言亂語。

    荊妍越發搖著頭,蹲在沙發上,屁股坐著,雙手垂在耳邊,灰心喪氣說:「說真的,那時是與死神見了一次面。但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疼痛都沒有。一個人昏迷時,什麼感受都消失了,那時如果我就那樣死掉了,我一點也感不到痛苦。我現在總是想著那時,想著如果能再次嘗嘗那種滋味就好了。無悲無痛地死,多少人羨慕啊。」

    第30章 往事 8

    盧疊陽轉過她的臉孔來:「別胡說了,荊妍。你看著我,」

    荊妍茫然地抬起頭來。

    他說:「你才二十五。你的人生還有好長,你未來的精彩,還有幾十年等你去表現。」

    荊妍卻心煩意躁地搖起頭:「我不覺得了,」

    盧疊陽道:「相信我。」

    荊妍笑了笑,往旁邊爬道:「最有強烈死亡念頭的是在我二十二歲時。那時感覺天好灰暗,壓力又大,向一個藥劑師偷偷要了好多好多的麻醉藥。他後來因為這事查出,被差點吊銷執照喔。我呢,就是看到這條刺青,才忽然改變想法。」

    她把襯衫撩起來,褪下一點內褲,露出那片荊棘刺青。

    早前便注意過這片刺青,不大,但因花葉的曲度,極卷,顯得妖嬈。荊妍細瘦白淨的手指指著那一塊黑色,盧疊陽便丟下書,手捧著她的腰,將臉貼著她的臀部。

    荊妍癢似的躲了躲:「這是我高中刺的。當時跟父親吵了很大一架。他不喜歡我紋身,他覺得那太壞。」

    圓*潤*飽*滿的臀部,熱氣噴在上面,盧疊陽微微調整呼吸,又掐著她的臀腰,手指腹勾勒花紋,來來回回描繪,仔仔細細勾描。

    荊妍實在是癢,躲了幾下:「我也有想把它洗掉的念頭。但後來打消了。」

    盧疊陽問道:「為什麼?」

    荊妍變笑:「它就像印證著我高中的那段蠢事,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錯事,和我所有的一切黑歷史。每次我有了輕生念頭時,它就像一枚恥辱釘,將我牢牢釘在死刑架上,提醒告訴我,現在我一切都是應得。讓我知道,父親在那邊,他永遠不接受我過去。」

    盧疊陽默然著,荊妍微微抬起了上腰,把臀翹得高,手穿過腹溝指著說:「我的黑歷史。我一輩子也不想回憶的過往,和現在。都是真實存在的。它印證著這一切。我想忘也忘不了。」

    她話一說完,盧疊陽從後抱住她,將她軟軟身子抱在懷裡,坐正了,將她拉到自己腿上來。「你淨瞎說胡話。什麼黑歷史,有什麼了不起。」

    荊妍澀然:「你現在不介意。將來有一天忽然回想起來,就會很受不了。就是那樣。」

    盧疊陽笑著逗她道:「那哪個人沒有黑色的過去?哪個人又是十全十美完美無缺?」

    荊妍搖頭:「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但我懂我自己,我不在乎那些。」

    荊妍慢慢遲緩地看著他,盧疊陽道:「我們看的是未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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