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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20:08 作者: 竹枝晚
    趕來慶賀的人一波又一波,最該出現的孩子父親卻是傍晚才來,輕飄飄地說:「就叫他聞人振吧。」

    他甚至不肯給他好好起一個名字。

    不多日,那妾室也臨盆了,生了一對龍鳳胎。

    傅小姐眼看著聞人風初用她從沒見過的欣喜表情站在小院門口,春風得意的迎接各路祝福的人,並不顧聞人武的反對將她抬為平妻。

    麗娘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沈西棠心下略有疑惑,剛抬起頭要開口,衛宵墨卻在桌子下面按住了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

    此時周圍寂靜一片,等著麗娘將之後的事情一併說出。

    「要說傅小姐怨,倒也算是正常的,但是千不該萬不該,那聞人振卻被養成了一個混世魔王。」麗娘深深地看向遠方,已經沉浸在了回憶里。

    卻說那聞人振,身為聞人家的嫡長子,卻整日不學無術。

    聞人醉聞人雪二人已然開了靈根,開始了簡單的修習,聞人振卻依然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大概是知道自己早晚會繼承聞人家,他在家中基本上是肆無忌憚。

    再加上母親看不上那平妻的院落,他自然也耳濡目染,時不時便要欺負一下這兄妹二人。

    而聞人雪聞人醉的母親素來懦弱,即便是那聞人振不講理,她也只會告訴他們忍一忍。

    忍一忍就好了。

    忍一忍就過去了。

    他是哥哥,咱們惹不起。

    但她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加害者是不會因為受害者的忍耐而收手的。

    說到這裡,麗娘再次望向聞人雪,不過這次的眼神不再是詢問,而是擔憂。

    「我新習得了些湯品,正在鍋里煮著,若是諸位不嫌棄,可以嘗上一嘗,」她揉了揉酸澀的雙眸,將擔憂深深地藏在心底,「我去端過來。」

    沈西棠好像意識麗娘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件事情是聞人雪的心結,就必須由聞人雪自己說出來。若是聞人雪不想說,她也不應該僭越代勞。

    所以若是聞人雪不想說,沈西棠也並不想勉強。

    想到這裡,她便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阿雪,要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的。」

    聞人雪卻比她想像中的更加堅強:「只是陳年舊事罷了,說來聽聽也無妨。」

    二十七年前,聞人振惡向膽邊生,竟然想對聞人雪下手,他將她騙到一處冰湖之畔,並將她推入水中。

    彼時的聞人雪一時驚慌,便將聞人振也扯入湖中。

    不知是福是禍,她竟然在冰中見到了一個「奇蹟」。

    睡在冰湖之中的男子緊閉雙眼,卻也能看出是氣宇軒昂,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

    她畢竟是開了靈脈的人,來不及多想,便將那公子一起推出水面。

    也許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聞人醉見妹妹不見了,也十分著急地尋找,等找到這處冰湖的時候,聞人雪正帶著那俊俏的公子爬上來。

    她披著哥哥的外衫瑟瑟發抖,同樣在找兒子的傅小姐也趕到了這處冰湖,見她形容憔悴,卻依然有幾分精神的時候依然在口出惡言:「怎麼還活著,真是命硬。」

    下一刻,自己的兒子便被人從冰湖中撈了出來。

    傅小姐臉色突變,撲到聞人振身上痛哭失聲,但人既然已經沒了,她也沒有辦法。

    「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振兒!」傅小姐悲痛欲絕,「為什麼死的不是你?明明你們的命更賤!」

    「為什麼你們不去死啊,為什麼死的是我的振兒!」

    傅小姐多年累積的委屈在這瞬間爆發,不堪入耳的辱罵讓當時還年紀尚幼的兄妹倆無法抵擋,只能瑟瑟發抖。

    在這之後,傅小姐便單方面與他們這院決裂,畢竟她才是當家主母,聞人兄妹過的便越來越差。

    說到這裡,沈西棠發現聞人雪的肩膀有些顫動。

    平日裡總是在嬉笑的聞人雪,竟然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往事,果然是眾生皆苦,不論家世。

    「那冰湖中的青年,便是亓官家的人嗎?」沈西棠想到剛入宗門的時候,聞人雪與亓官陵之間的眉目情感,眼下倒是有了個解釋。

    「我將那青年救出來之後,才知道那竟然是亓官家失蹤的小公子……」聞人雪解釋道。

    「後來我便和哥哥約定,一定要上望靈仙宗,」聞人雪沒有繼續說與亓官陵之間的事,輕輕略過,「只有自己變得強大,才能過得更好。」

    「大家還在?不如喝喝我的湯?」麗娘托著木盤從膳房出來,木盤上是一碗碗的湯品。

    「來,我特地放了點桂花,」麗娘端出一鍋熱氣騰騰的湯。

    那湯被燉得發白,上面卻沒什麼油花,她將那湯盛在一個白底青花的碗裡,一人一碗。

    沈西棠只覺得清香撲鼻,不知裡面是燉了什麼藥材,淺啜一口,唇齒間便瀰漫開一種難言的香氣,沁人心脾。

    雖然這湯極鮮美,但是聞人雪卻也沒什麼心思品嘗的樣子,沈西棠見她心不在焉,便與麗娘說道:「麗娘,我與阿雪出去轉轉,你這湯可否給我們留好?」

    麗娘聽此,自然應了下來,沒有多加阻攔,便立刻道:「行行行,想喝什麼時候都能來,我都給你們留著!」

    衛宵墨低頭作揖,一併告辭。

    等幾人回了住處,聞人雪已然懨懨,方才的事情像是一把刀子,把癒合的傷口再一次切開:「阿棠,我……我想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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