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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20:08 作者: 竹枝晚
隨著她的聲音,沈西棠與她恰好走過第二層的某處洞口,而內里受罰的那人正好到了休息的時間,出現在了洞口。
簡單的一個慘字是不足以形容這人的慘狀的。
他全身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了,看起來也並不打算從地上起來。他就這麼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卻又在聽到腳步聲後,猛地翻身抬頭,在看清來人的同時,雙眼迸發出了如狼般的兇狠之光!
「我勸你不要去撞結界,撞了也沒用,有用你早就能越獄了。」阮小珍腳步都不停一下:「修養的時間也就剛好夠你的傷恢復,你要是撞一下,可就來不及了。」
「阮小珍——!」那人用沙啞的嗓音,撕心裂肺般喊了一聲:「你這個臭婆娘!死爛貨!你她媽——」
後面的聽不見了。
因為他舌頭掉在了地上。
阮小珍甚至趁機給沈西棠說:「枯崖里是不讓動用私刑的。用了會罰款。幫我記住,這是一次罰款,一會兒出去陪我交一下。」
沈西棠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麼她說幫她記住。
因為阮小珍一路走過來,一路割掉的舌頭串起來,恐怕可以炒一盤菜。
甚至她還見到了某一處,那人應是境界高深,恢復能力奇強,於是榮幸地被阮小珍割了兩次舌頭。
「本來覺得被你聽見了也無所謂。」阮小珍自己還嘆了口氣:「但真的到了這種環境裡,還是想要保持一點點身為師姐的尊嚴的。被罵太慘,多少有點沒面子。」
沈西棠好奇問了一句:「阮師姐是用什麼割的舌頭?」
阮小珍帶了點兒稀奇地看了沈西棠一眼:「看我如此行事,怎麼不見你怕我,反而問我這個?」
沈西棠平靜道:「是想學一學,下次有人再罵,我來割。」
「就憑你?就憑你一個築基的小癟三女娃子也想來割老子舌頭?」旁邊囚犯洞穴,有人恰聽到了沈西棠的話語,桀桀笑了起來,一嘴的污言穢語:「女娃子啊,想要哥哥的舌頭做什麼呀?莫不是想要夜裡——」
「「舌脈·千聲一字」。」沈西棠一指點去。
那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那道術法並不能割舌,但卻恰好落在了他剛剛被剜骨的那處最深的傷口處!
「讓你閉嘴的方法很多。」沈西棠冷漠道:「你的舌頭能有什麼作用,餵給狗,狗都嫌髒。」
慘呼聲響徹枯崖,但在這種地方,這種聲音反而最是常見。
風裡都是慘叫與怪笑,癲狂與絕望同時存在,無數洞穴里,無數人在地獄中沉浮,能有力氣如此咒罵的,幾乎都停留在前三五層,越是向下,越是死寂一片。
「以某一脈來破境,便可以領悟這一脈的脈之力。」阮小珍微微一笑:「但並非所有脈力都一定要如此領悟。」
「我剛才用的是「惡脈·風刃」。也是今日要教你的內容。」
「惡脈的脈之力,是為斬惡。」阮小珍道,抬起一隻手,掌心逐漸有濃稠的風凝聚,那風中是枯崖此方的惡毒絮語,是無數人的惡之薈萃。
下一刻,她驟而出手,將手中那一團凝聚的惡,自胸前打入了沈西棠體內!
第109章 「沒大沒小的東西,叫誰師妹呢?叫師叔。」
一股極為晦澀的氣息沖入沈西棠的惡脈之中。
粘稠,窒息,鋪天蓋地的惡幾乎凝聚成了某種能夠嗅見的作嘔味道,在她的惡脈流竄的同時,也讓她的味覺和腹腔充滿了噁心的感覺。
此前她還當葉來棲為何要末了說那樣一句,最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因為這刑罰堂之中有些比較血肉模糊的畫面,並沒有當回事。
在末世這麼久,她什麼血腥噁心的場景沒見過,早就不會被這種畫面衝擊到了。
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生理意義上的噁心。
救命,她為什麼要吃午飯。
洶湧的眩暈和惡念的腐臭席捲她的感官,沈西棠強忍著這種強烈的衝擊,幾乎是本能地伸出了手,竭力想要將這種窒息的感覺排出體外。
惡脈倒卷,靈氣洶湧,這一刻,不僅僅是沈西棠自己體內的靈氣,整個枯崖的靈氣都連帶著轉了向,以她為中心,幾乎要將她徹底淹沒!
枯啞第六層。
有人形容枯槁狼狽,卻氣度不減,絲毫不像是前幾層的囚犯那般鬼哭狼嚎毫無尊嚴。
他顯然剛剛受完刑,卻饒有興致地抬眼看著阮小珍。
目光再在已經不知何時匍匐在地的沈西棠身上落了一瞬。
「你的新徒弟?」那人笑得古怪:「阮小珍啊,幾百年了,你教徒弟就還是只有這一招嗎?就不怕她和我一樣,被惡欲洗脈,留下惡念禍根?」
說完這話,那人又帶了點兒誇張表情地抬手捂住了嘴:「不會又要割我舌頭吧?」
只是那隻捂嘴的手,已經不剩幾點血肉,堪堪只有骨架。
聽他話間,竟好似與沈西棠一樣,接受過來自阮小珍如此的惡欲洗脈!
而能讓阮小珍親自洗脈的……也只有她的親傳弟子而已!
換句話說,被囚在這枯崖第六層的男子,竟然……是阮小珍的親傳弟子!
「陳滄,」阮小珍的語氣很淡,她轉頭看了他一眼,昔日被他親手一點一點教出來的天之驕子如今在此不人不鬼狼狽不堪,她的眼中卻也沒有什麼別的情緒,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塊石頭:「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