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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20:08 作者: 竹枝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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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有人的神識正落在沈西棠身上。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進入第三關,結界之上的幾位峰主的注意力也逐漸轉移。

    然後才發現……怎麼看不見?

    陳扶景擰眉:「老應,區區一個招新大典,不至於用上「織夢問心」這種招式吧?」

    長夢峰峰主應白楓摩挲著自己手上的幽藍扳指,聲音依然枯啞:「你們虎觀峰都能用十八銅人,我怎麼不能「織夢問心」?」

    他眼神冷凝,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些。

    見他這樣,封光寒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師兄,你的傷……」

    「壽數將近,我這一手「織夢問心」卻還沒傳出去。」應白楓手指微動,掩去其中的些許血跡:「你們都有親傳了,我卻難得覺得有誰不錯。」

    眾人一愣,目光都有些不忍,卻並未有人如凡人般開口寬慰。

    應白楓說的是事實。

    且他並不需要寬慰,不需要憐憫,只需要一個真正的……親傳弟子。

    而方才那一場中,他說了一句「不錯」的,便只有那位引發了靈光淬體的少女,沈西棠。

    「可「織夢問心」一開……多少人未必能從夢中醒來。」長孫青雪微微蹙眉:「師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用在此處,是否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應白楓勾了勾唇角:「只有她一個人身上是真正的「織夢問心」,其他人都只有「織夢」,夢裡不過一些面對靈鬼妖獸時的大義選擇罷了。諸君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可這「織夢問心」一出,便是連你自己也不知夢中景。倘若你看中的那人真的無法醒來,又當如何?」阮小珍道。

    「只要我死,夢便能碎。」應白楓聲音很淡,好似生死也並不被他放在心上:「若我賭錯,自然以命相賠。」

    長孫青雪詫異道:「師弟,你……」

    「我願賭她與我有緣。」應白楓唇邊有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笑容:「還請諸位切莫多言。」

    封光寒抿了抿嘴,掩去眼中的悲慟,第一個樂呵呵開了口:「「問心」我們看不到,但「織夢」能看啊。你們想看看哪個弟子的樂子?我先挑兩個試試,好玩兒了叫你們啊!」

    大家飛快將話題和目光都岔開,一時之間竟像是徹底將應白楓冷落到了一邊。

    應白楓的眼底卻有了一抹真正的感激與觸動,唇邊也有了輕微的笑容。

    他閉上眼,顯然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桌尾的衛宵墨也閉上了眼。

    他性子素來如此孤冷少言,眾人只當他覺得無聊,畢竟過去的無數次大會之時,他都是這番模樣。

    如今這個招新大典,他一個不打算收徒的人,肯來都已經不容易了,大家哪裡還會去強求他有更多的參與。

    風吹拂青年垂落的黑髮,他的手輕輕搭在扶手上,手指的輕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

    只有衛宵墨自己知道。

    因為他與沈西棠身上的那份命盤重疊的婚契,別人看不到的「問心」……

    他能看到。

    第57章 只為驅散驚擾她的一場噩夢。

    所謂「織夢問心」。

    一問心中「懼」,二問心中「願」。

    最害怕的事情與最希望實現的事情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一個從懼到願景實現,美夢成真的幻境。

    如果僅僅只是黃粱美夢,畢竟是修仙之人,除非心中執念太深,否則也不會真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可若是從最恐懼,再一步步脫離那樣的恐懼深淵,歷經無數,從深淵觸碰到光明,再去往那美夢之中,便是另一番心態與光景。

    因為太多人的恐懼,便是現實,而美夢,則是未來。

    人可以在體驗了未來的美夢後,再去努力為之而奮鬥。

    卻鮮少能已經在夢裡奮鬥一遍後,再直面要回到起點的恐懼。

    望靈仙宗七峰中,長夢峰攻心。

    心之一字,最是難測,最是多變。

    因而許多人都覺得,長夢峰才是望靈仙宗最詭譎最可怕的一座峰。

    尤其是施展「織夢問心」的長夢峰峰主應白楓。

    ——即使他在數十年前的那一場大戰中重傷垂危,命不久矣,也依然無人敢看低他半分。

    但此刻身陷其中的沈西棠對此一無所知。

    離譜的是,看似是個金手指的系統也對此一無所知。

    沈西棠多少覺得,自己可能綁了個史上最沒用系統。

    不,也不能這麼說,有些高冷系統也會頒了任務就揚長而去,而她的統統,好歹時刻陪伴,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起碼……熱心參與。

    沈西棠簡直要被自己逗樂了。

    不得不說,末世這幾年來,別的不說,她自娛自樂的本事挺強的。

    提到末世……

    她的眼神微微一凝。

    她知道為什麼普一來到此處,她就有一種奇特的熟悉感了。

    這哪裡是霧氣。

    倒是她在仙俠世界走了一遭,過得太過安逸,轉眼就從高度緊張的神經中放鬆了下來。

    這分明是瘴氣!

    而且都伸手不見五指了,這分明是那種最高級別、最濃郁最可怖的瘴氣!

    沈西棠保持著俯身的動作,沒有驚跳而起,也沒有快速離開這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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