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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20:08 作者: 竹枝晚
    不過幾個呼吸,蔚飛白已經站在了最後一個銅人身後一階台階,長發與衣袖在勁風下飄揚,將將要落下。

    隨著他衣袖落下的,是十七具銅人的零件。

    清脆疊連在一起,反而會變成沉悶。

    金屬交錯,堆疊亂滾,墨玉長階本無塵土,也在這種十七具銅人同一時間身首異處的壯觀景象里,顯露出一種塵土飛揚喧囂四起的頹態。

    滿場俱寂。

    又或者說,在這樣的轟然之前,也沒什麼能發出聲音。

    但很快,就有一聲劍身與劍鞘的摩擦響起。

    蔚飛白收了劍,又恢復了之前那副懶散模樣,他挑眉看了看自己身後的狼藉,笑了一聲。

    「就是這樣的打倒。」

    第34章 雲簾峰,真乃器修之光。

    沒人能在這樣的一劍面前大放厥詞。

    或許那位傳說中的危樓劍尊可以,但他又為何要低眉來看這樣一劍。

    此前眉宇間還有些淡然和倨傲的亓官陵和聞人醉都收起了心中的自大,看向望靈仙宗的目光也更多了幾分堅定和勢在必得。

    僅僅是虎觀峰的一位沒怎麼聽說過的五師兄,就也能擁有如此劍氣,如此劍意!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仙宗。

    與亓官陵和聞人醉有同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一些隱世家族之人雖然舉止低調,並不會像這兩人一樣公然打賭,卻一樣志在危樓峰。

    此刻見到蔚飛白一劍,眾人不由得心中火熱,好似只要拜入望靈仙宗門下,自己便也能成為這樣舉劍驚鶴的修士!

    蔚飛白出了酣暢淋漓的一劍,只覺得渾身舒爽,渾身都洋溢著愉悅,順帶著看面前這些打算過招新大典的小修士們也順眼了許多。

    只是他正要開口,他身後的幾名弟子驀地嘆了口氣。

    「蔚師兄,修十八銅人的帳目走哪裡?」為首一人愁眉苦臉上前幾步,彎腰將其中一個已經歪曲得不像樣子的銅人胳膊撈了起來,在手裡扭了幾下,竟是真的就這麼扭成了正常模樣:「人工費服務費原料費……」

    蔚飛白臉色迅速變差。

    他站在原地,原本因為那一劍而巍峨的身軀不知怎地,變得蕭瑟起來。

    半晌,他默默開口:「都是老顧客了……」

    「老顧客也不打折。」那弟子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們雲簾峰,不做虧本的買賣。」

    蔚飛白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挖苦一句:「我就說怎麼今天我一出山門,你們雲簾峰就跟上來了,敢情在這兒等著我呢?」

    那弟子也不惱,手下又一拍,已經將那條胳膊安回了正確的肩膀:「不然你自己修。」

    蔚飛白:「……」

    離譜。

    離大譜。

    他堂堂一劍修,只管拆,哪裡還管修。

    會修東西的劍修,能叫劍修嗎?

    就不純粹了!!

    「那就和以前一樣,掛帳吧。」蔚飛白艱難開口。

    那弟子涼涼掃過一眼,深深嘆氣:「唉,我就知道又是這樣,何苦還要再問你一句。你們虎觀峰掛的帳,這輩子還能還清嗎。」

    蔚飛白:「……」

    言罷,他也不等蔚飛白回應,已經轉頭看了眼其他人:「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來幫忙,沒看到下面幾千號人等著嗎?」

    那弟子語氣並不多麼有氣勢,甚至還帶了點兒生無可戀,卻迅速讓全場的人都忙碌了起來。

    ……也讓剛才還一劍驚鴻的蔚飛白如同霜打茄子一樣老老實實站在一邊,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一時之間,滿場都是砰砰鐺鐺的修繕之聲,還有人不知從哪兒摸出了大錘,熱火朝天地掄著。

    沈西棠聽著那十分有節奏的掄錘聲,莫名想起了末世之前某著名小品,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腦子裡數了起來。

    「八十、八十、八十……」

    台下眾人早已看呆:「……」

    多少有點顛覆認知了。

    說好的強者為尊呢,修仙界難道不應該是誰拳頭大,誰就是爸爸呢?

    不應該是劍修爸爸無論做了什麼,器修弟弟都任勞任怨地跟在後面嗎?

    事實上,在大部分時候,也確實都是這樣。

    怎麼這一切,在望靈仙宗,都不一樣呢?

    那弟子,甚至完全沒有給蔚飛白面子!

    他就不怕蔚飛白給他一劍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山更比一山高嗎?

    雲簾峰,真乃器修之光。

    台下想要拜入望靈仙宗雲簾峰的小修士們心頭火熱。

    天堂,望靈仙宗,就是他們器修的天堂!

    他們也想有朝一日可以這樣對待那群一天天鼻子長天上的劍修!

    哼!

    雲簾峰小分隊的動作很快,左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散落一地狼藉一片的場面就被收拾住了。

    十八銅人完好如新,雲簾峰小分隊拍拍手退去了一邊,就和之前一樣毫不起眼,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

    但再仔細回味一遍之前的事情,沈西棠願稱之為悶聲發大財之最高境界。

    也不知是不是這種事情發生實在太多次,分明被雲簾峰小分隊落了面子,蔚飛白臉上卻沒有什麼多餘的異樣之色。

    他很是自然地重新上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拍了拍第一個銅人:「那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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