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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37:21 作者: 謝克江
阿炎想了想,不再堅持了:「算了,不想去就不想去唄,還非得找出這麼一大堆藉口。你說的也是呀,海邊的風太烈了,我還怕吹著我們的小寶寶呢。」
劉清遠吃了一驚:「什么小寶寶?」
阿炎的臉上一時間布滿紅暈:「當然是我們的小寶寶,現在已經快八個月啦,遠哥,你又要做爸爸了呀。」
劉清遠「啊」了一聲:「你,你不是說聽了我的話,已經打掉了嗎?」
阿炎笑嘻嘻地說:「騙你的。我為啥要打掉啊?你不能一輩子養著我,以後我還要他給我養老呢。」
劉清遠盯著阿炎,一臉的詫異:「我說呢。怪不得這兩個月來你都不讓我碰你,說是打胎後身體沒有復員。我也注意到你的肚子有些大,還以為是阿蓮的海魚把你養胖了呢,原來你是在跟我在打埋伏啊。可是……都快八個月了,怎麼,怎麼……」
阿炎笑的更開心了,一付惡作劇成功的樣子:「遠哥,你是想問怎麼不顯懷啊,是吧?我怕你看出來再逼著我去打胎,就用帶子扎住了哩。現在好了,都八個月了,也打不掉啦,我也告訴了你了,終於可以鬆散鬆散了啦。」說著鬆開劉清遠的胳膊,伸手到衣服裡面,解開了扎得死死的布帶子。就在那一刻,阿炎的肚子變戲法似地隆起來了,把外面衣服的兩顆扣子都繃開了。
劉清遠顯然是被震驚了,只顧瞧著阿炎的肚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阿炎輕輕揉著自己的肚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娘哎,這大半年可把俺的兒憋屈壞了哩。遠哥,你是個有學問的人,給咱的兒子取個名字吧?」
劉清遠還沒有從怔忡中清醒過來,有些心不在焉地問:「你怎麼知道一定就是兒子?」
阿炎得意地笑了笑:「人家都說酸兒辣女,我這些日子吃山楂就像嚼花生豆一樣香,喝老醋都不覺得酸,那還不是兒子?」
劉清遠愣了半晌,抬頭望著天邊的紅霞,陷入沉思。
阿炎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輕輕地搖著劉清遠的胳膊:「好哥哥,你不高興?怎麼了嗎,你在想啥哩麼?」
劉清遠低頭吻著阿炎的頭髮:「阿炎,對不起。我無法光明正大地承擔起對你的責任,這已經讓我內疚和痛苦一年多了。現在,再加上這個孩子。我不能給他一個合法合理的身份,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一件更痛苦的事情嗎?那樣的話,我會又背上一重債務,會一生不得安生的。」
阿炎的眼角濕潤了:「我們不在乎。我有一雙手,我們娘兒兩個能活下來。」
劉清遠再次抬起頭,遙望天邊的晚霞,而艷麗的晚霞卻在他眼裡模糊不清,搖搖蕩蕩。他的眼眶裡已經盛滿了淚水:「阿炎,你知道嗎?常燕的父親又要升官了,比市長還大一級了呢。」
阿炎說:「那是好事啊。以後在單位里沒有人敢打你的壞主意了。」
劉清遠一把把阿炎摟在懷裡:「我的好妹妹。你真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心地最善良的人。你只顧替別人著想,卻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
阿炎沒有注意到劉清遠語調的異常,抿嘴笑了笑:「你也是個好人呀。你對阿炎好,就是個大好人。」
劉清遠說:「我不是個好人。我答應過你,要在這一年裡處理完我跟常燕之間的事,然後正大光明地娶你為妻。可是,我卻做不到。」
阿炎問:「你是怕常燕的父親,是嗎?」
劉清遠嘆了一口氣:「不是怕。官場上的事,你不懂的。」
阿炎說:「是呀,阿炎是個鄉下妹子,啥也不懂的。可是我的好哥哥,你怎麼就看上我這個啥也不懂的傻妹子哩?」
劉清遠輕柔地說:「因為你沒有功利心,也沒有心計,純潔的就像小溪里的水,連底下的石頭都看的清清楚。阿炎,跟你在一起,我很輕鬆也很安全,一點也不害怕。」
阿炎聽的似懂非懂:「遠哥,你還有可怕的人嗎?在俺看來,你很厲害,誰都不怕。」
劉清遠搖了搖頭:「阿炎,你還是不懂啊。在官場上混比不得當個實實在在的莊稼人哩。莊稼人干一天活掙一天工分,除了莊稼旱澇啥都不怕。像我這樣的人,看起來很威風,可比你更威風的人多著哩。即使不比你威風的人,也時刻想著扳倒你,他好威風起來的。放下別的不說吧,就是你們母子的事,我就很怕。」
阿炎說:「我說過了,俺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還怕啥哩麼。」
劉清遠說:「我怕常燕知道了你在王莊住的事,她不會放過你的。」
阿炎說:「只要我不說你不說,王所長家裡的人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哩麼。我們不是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年嗎?」
劉清遠說:「她現在是不知道。可要是你添了孩子,就王莊村里那幾百張嘴,怎麼能捂的住呢?這幾百戶人家的三姑六戚的,在四里八鄉的都有,連我們劉莊也有王莊的親戚。王連甫家的一個漂亮表妹添了一個大胖小子,這個事在農村是多大的新聞?沒有透不出去的道理。阿炎,所以我當初不贊成要這個孩子,就是這個道理呢。」
阿炎抬頭看著天,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