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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37:21 作者: 謝克江
劉清遠等她撕完了,這才走過來,坐在常燕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膀:「這樣挺好,把這樣一個人忘了吧,咱們重新開始,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常燕低著頭說:「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你能做到嗎?以你那極度自尊又自私的性格,你能做到當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劉清遠強行壓制著心中的不快,怏怏地說:「你憑什麼說我自私?」
常燕慘澹地笑了笑:「清遠,你自己沒有感覺出來嗎?自從參加工作以來,你的變化太大了,早已經不是學校時代的那個你了。那個才華橫溢又帶些憂鬱的大男孩,再也找不回來了,現在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是一個唯錢至尊、唯權至上的人,是個一心往上爬而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權利,你可以出賣自己的良心,把提拔照顧自己的上司和恩人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為了邀寵,你拋棄自己的尊嚴,犧牲自己的時間,每時每刻都圍著韓得寶轉。你偶爾陪我回娘家,看到你在我爸爸面前那副唯唯喏喏的樣子,我發現我都不認識你了。為了權利,你把自己所有的愛好都放棄了,不再讀書不再唱歌也不再跳舞,沒有時間在家裡陪陪我和孩子,甚至,你的眼裡只有權利只有韓得寶,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你不自私嗎?你自己問問自己吧。」
聽到妻子的這番表白,劉清遠顯然很驚訝,很長時間沒有再說一句話。或許,他也在心裡進行對自己的審判:我真的變了嗎,真是不是原來的劉清遠了嗎?回顧一下這些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很自私很醜惡甚至不擇手段嗎?
常燕接著說:「算了,再說那麼多,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倒顯得我們跟那些沒受過教育的男女一樣了。清遠,我們離婚吧!」
劉清遠一激靈:「你說什麼?」
常燕重複道:「離婚。」
劉清遠轉臉看著自己的妻子,就像是看待一個外星人:「你怎麼會這麼想呢,燕兒?現在的問題是,作為丈夫,我原諒了妻子的不忠,原諒了你的出軌行為,並坐在這裡平心靜氣地跟你談,讓我們重新開始。燕兒,你說我自私,我也進行了仔細的反思,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在這幾年的奮鬥過程中,我是有點太急了,有些事做的過份了。但是,像我這樣出身於農民,在城裡沒有一點根基的人,要想站住腳想找到立足之地,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啊。我是有些自私,但這自私是為了我們的家,為了我們的將來啊。拋開這些不談,我現在的做法總不能說是自私了吧?如果我是一個自私的丈夫,能在出了這種事的情況下以這樣的態度坐下來跟你談將來的生活嗎?如果你離婚的理由是怕我將來重提此事,重翻舊帳的話,燕兒,我在這裡向你鄭重承諾:這一切都過去了,就當沒有發生過。我劉清遠窮此一生,絕不會再提關於這件事的一個字,也不會再提張志和這個名字。」
常燕不耐煩地打斷劉清遠:「不要再說了。你口口聲聲說原諒我的不忠,原諒我的背叛,你一定覺得自己很高尚吧?你這是什麼態度呢,是施捨還是屈己從人?劉清遠,你是在利用這件事製造我的愧疚感,是想利用此事樹立自己在這個家中的絕對地位,不是嗎?我告訴你,你也不用刻意迴避張志和這個名字,我到現在也把他當成師長和好朋友。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我們是搭檔是同事,在一起合一張影又怎麼了?你利用這張照片大做文章,又到底是何居心呢?這難道是你把一個好人打成殘廢的理由和藉口嗎?劉清遠,你反對離婚的真正原因,不是捨不得我,不是心裡對我還有什麼愛情,而是你不想離,你怕離婚後失去我父親這個靠山,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所在。」
劉清遠扔掉菸蒂,站了起來:「好,原來我在你的心目中是這種形象。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跟我離婚的理由是什麼?」
常燕說:「性格不合,互相猜忌,生活不到一起。」
劉清遠冷笑著說:「這恐怕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做妻子的背叛了丈夫,被丈夫發現後惱羞成怒,這才提出離婚。」
常燕氣的渾身發抖:「劉清遠,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我?」
劉清遠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一張合影說明不了什麼,何況,它已經被你毀掉了。你如果非要堅持離婚的話,我也不強迫了,可要是法院的同志們問起離婚原因,我只能實話實說,我的妻子紅杏出牆,有了姦情。」
常燕盯著劉清遠:「你要為你這句話負責。」
劉清遠笑了笑:「你是在威脅我。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如果在法院這樣說了,我的岳父大人就一定不會放過我,他會讓我付出對他女兒誣衊的沉重代價,甚至在濱海市再也無法立足,是嗎?」
常燕哼了一聲:「你很聰明。」
劉清遠不慌不忙地從衣袋裡掏出一張信紙來,再次扔到床上:「要是我的岳父大人看到這個,你猜他還會這麼做嗎?」
常燕低頭看去,見那是一張自己劇團里的專用信箋紙,上面寫著自己跟張志和相好的過程,還詳細地寫明了兩個人在秦皇島和天津共宿一室的情形。右下角是張志和的簽名,還有一個血淋淋的手印。那手印是黑色的,信箋的抬頭也是黑色的,顯然不是原件。常燕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丈夫,就像一隻小綿羊看著一匹惡狼,滿眼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