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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26:05 作者: 花不老
付晚晚坐車去了江城,不免又想起上次和黃衛明去江城的場景,一年不到,她卻好像蒼老了很多。
付晚晚只有26歲,正是青春有為的年華,她編劇的電影即將上映,平時無憂無慮,幾乎像個頑童,是怎麼都和「蒼老」這個詞聯繫不上的。
但付晚晚真的生出了這種想法。
到了江城,付晚晚又忽然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江城不是她的家鄉,但黃衛明卻是一個小小的故人。
付晚晚的這次出逃,和前兩回完全不一樣。前兩回只是任性,而這次,卻是實實在在的逃避。
如果黃衛明問起,老師,你怎麼回來了?
付晚晚想,我該怎麼說?
我想你?----想是想的,但如果陸長安不發聲那檔子事,她不會這麼快來看他。
或者如之前所說,我在躲一個人?----但付晚晚分明不是躲陸長安,而是躲那件事。
付晚晚,在江城車站想了半個小時,毅然離開,買了去雲城的車票。
她無法說出實情,也無法說謊,這就意味著她無法面對黃衛明----作為黃衛明的老師,她沒有做到以身作則。
付晚晚再次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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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晚晚沒有選擇速度較快的飛機,而是坐上了行動緩慢氣味濃重的火車。
她想慢點去到雲城。
不是恐懼,只是無原則的拖延。
付晚晚想,自以為瀟灑一世,對黃桃那種戀愛舉動很不以為然,沒想到最後還是著了道。
可是從什麼時候著道的呢?付晚晚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有一個陸長安在身邊,寵著她,慣著她,萬事都依著她,已經成了習慣。
付晚晚說不出愛這個字,可看到陸長安負面.新聞的時候,以前從不在意的付晚晚,竟然接受不了,她覺得當面質問陸長安太掉架了,選擇逃跑。
付晚晚在心裡把自己鄙視了千百回。
付晚晚啊,你也有今天。
到了雲城火車站,付晚晚已經很累了,火車一路顛簸,差點把她骨頭跌散。
她現在不像在江城時那麼迷茫,這一路付晚晚好像想通了許多,她甚至想,我就當來看看黃桃的母親,看完她,大不了再全須全尾的回去。
並且,付晚晚很是自信地覺得,陸長安會來找她,如同前兩次一樣。
她一點都不著急,甚至還有點期待,陸長安來接她,那樣不用自己費口舌,陸長安一定坦白交代。
付晚晚實在太累了,她出了出站口,一時迷茫,不知道要怎麼去找黃桃的母親。
雲城是著名的旅遊城市,一出站口,就有無數司機酒店來招攬客人。付晚晚艱難地從他們中間擠過去,到了馬路對面。
馬路對面的高大建築上有一台大電視,付晚晚平時從來不注意這種電視,不是在播放廣告,就是當地景觀。
這天,也許是她太累了,也許是她太無聊了。付晚晚抬頭,竟然觀看起電視上的新聞來。
美女主持人一臉嚴肅地說:「據悉,『盛世長安』總裁陸長安,於昨晚凌晨發生車禍,現已確認死亡……」
雲城的天很藍,太陽很大,付晚晚好像從來沒見過這麼湛藍湛藍的天空,她腿直抽筋,腦袋像是綁了一個重物一樣往下沉、往下沉。
付晚晚蹲了下去,閉上眼睛----就算她不閉眼,她的眼前也一片黑暗了。
我不能倒下去,他不會死。
他還沒找到我,怎麼會死?
陸長安怎麼會死?陸叔叔怎麼能死?
以前,付晚晚從來沒覺得,陸長安也是人,是會死的人。他在付晚晚面前,實在太不像「人」了,頗像付晚晚平時喝水的被子上印的機器貓,不老不死,能滿足付晚晚的一切要求。
付晚晚深呼吸,慢慢睜開眼睛,她想,陸長安死了,我不能死,我要找到他,打他,質問他,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離我而去。
你不是說愛我嗎?
你活過來,我也對你說那句話,好不好?
付晚晚想到了一句人們常說的話:為什麼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付晚晚想,我不會失去陸長安,陸長安不會死,他就是變成鬼,都會來找我訣別。
他不放心我在外面。
付晚晚站起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信念----他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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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晚晚買了時間最近的機票飛回了檳城。
她什麼都沒吃,卻不覺得餓,也一點都不覺得累。
到了檳城,她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抬頭,看天空,竟然生出了一種舉目無親之感。
她有哥哥,付旋和她關係很僵,卻還有付凱;她還有很好很好的朋友黃桃,很講義氣的黃桃。
但現在,付晚晚一個都想不起來,她能想到的,只有陸長安。
陸長安。付晚晚張口輕聲說。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付凱的電話。
「陸長安沒死,對嗎?」付晚晚開門見山地問。
付凱默了默,才說道:「晚晚,你現在告訴哥哥,你在哪兒?」
付凱對付晚晚,嚴肅有餘,和藹不足,驟然對她如此溫聲細語,付晚晚的腳有點發軟。
她說:「我在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