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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05:05 作者: 封藏
    但無濟於事。

    楚譽被困在這件臥室里逐漸情緒失控,他看著手機逐漸關機,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睡在封起來的窗戶縫隙前,從白天到黑夜,聽著自己奔潰的聲音。

    他開始分不清日夜,久而久之連燈都不再打開,藏在黑暗裡,睡覺角落裡。

    更不知道此刻外面發生的事情。

    從周璽聯繫不上楚譽開始,他就連夜訂了前往上海的機票,他帶著新鮮出爐的蛋撻在芳園沒找到楚譽的影子,轉身朝周汝山的別墅衝去。

    但是在別墅的門前,被坐在輪椅上的人攔住了腳步。

    周汝山從暈倒的那一天後迅速衰老,鬢間白髮短短一月白了頭,從前支著拐杖的影子如今卻坐在了輪椅上。

    周璽明知道楚譽是在周汝山的手中,但面對這個傾盡半生教導自己的爺爺出現時,他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他很清楚,自己對於這位老人的感情,遠比對親生父親的還要濃厚。

    而周汝山更是清楚這一點,輕易拿捏著周璽的七情六慾。

    他沒有站在門口中央攔著周璽的去路,此刻只是坐在前院中喝著茶,餘光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身影。

    茶桌上擺放著兩份紙質的合同,周璽瞬間明白這是他要和自己談判的條件,也令他十分篤定楚譽就在他的手裡。

    周汝山示意他坐下,但周璽並沒有。

    他筆直地站在輪椅邊上,沉聲問:「譽仔在哪?」

    周汝山淡定地端茶喝著:「自己看不住人,有什麼資格找別人要。」

    周璽雙手緊握成拳,凌厲的眼神掃過前方站著的從陳管家,但對方永遠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他將思緒平復下來,微微垂下頭看著輪椅里的人說:「爺爺,請你把他還給我。」

    周汝山瞥了眼放低姿態的周璽,突然將手裡的茶杯用力丟在茶桌上,帶著怒氣斥道:「周璽,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黑白不分被一個男人沖昏了理智!」

    周璽面不改色說:「只要你放過楚譽,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不需要!」周汝山舉手猛地拍了下扶手,氣得滿臉通紅,「你現在根本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你想用華尚洗空廣州公司的手段來要挾我,拿著你的錢和那個遠走高飛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天。」

    即便他坐在輪椅上,也不影響他帶著極為壓迫的震懾力。

    周璽默不作聲,他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否認半句。

    周汝山伸手把茶桌上的兩份合同拿到面前,前一刻的怒火在翻閱聲中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並沒有著急和周璽聊有關合同的事情,而是說起另一件事:「你應該知道楚弈蘭流產了吧。」

    周璽沒有回答,他在抵達上海的時候就聽到了消息,進到芳園的時候,還特意找了人問清這件事情的前後,但即使所有人都告訴他是楚譽所害時,他心中也堅信絕不可能。

    他太了解楚譽對楚弈蘭的親情是怎麼樣的,哪怕是冒險也要來芳園這件事情,他堅決認為楚譽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周汝山縱橫商行多年,只通過別人的一言一行也能揣摩出對方的態度,何況站在他身邊的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孫子,自然也知道流產這件事情對方並不會完全相信。

    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腿上放著的合同,語氣更是聽不出任何波瀾:「你猜他為什麼這麼做?」

    周璽將目光移到他翻閱的合同上,冷聲說:「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周汝山:「所以你覺得我有理由這樣做是嗎?」

    周璽:「請爺爺不要刻意曲解我的話。」

    周汝山輕笑一聲,看著合同最後一頁上落著兩個清秀的字體說:「他確實很愛你,阿璽。」

    說著他伸手掃了下合同,接著道:「就連楚弈蘭逼著他,為你簽下華尚的法人轉移這種事他都能毫不猶疑去做,一旦要背上法律責任的時候,涉及到失去人身自由,你覺得他還會沒有理由對楚弈蘭下手嗎?」

    他的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令周璽驚愕站在原地,視線落在合同上的簽名處,頓時六神無主。

    簽下這一份合同意味著的結果他一清二楚,楚譽將會替他背上轉移財產後留下的爛攤子,將成為人人喊打的罪/犯。

    「不可能!」他下意識喊了出來。

    他不相信楚譽會去簽合同,何況轉移財產這件事情,他根本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

    可是轉念間理智令他察覺到另一件事情,只見他看著這位老謀深算的人說:「你派人跟蹤顧臣?」

    這是周璽萬萬沒想到的事情,如今的顧臣在國外打理著工作,勢必會接觸到公司的帳務,但如果要追蹤到這件事情上,起碼要耗費更長的時間去調查。

    除非周汝山幾乎和他同步著手做了這件事情,甚至在他還沒有這個念頭的時候,或許就已經派人安插在了顧臣身邊。

    他難以置信地後退兩步,眼底的情緒從複雜到恐懼,輕搖著頭說:「你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真相如晴天霹靂,他細思極恐著過往,周家從他成立公司開始,就已經派人追蹤他身邊所有的人,幾乎掌控他公司所有動向也不意外。

    而周汝山或許早就知道他轉移財產這件事,任由著他踩到法律底線的那一刻才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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