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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05:05 作者: 封藏
    他收到韓宇打來的電話間,正準備前去華尚處理有關遺產的事情,當時他聽見電話里的韓宇說楚譽失聯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和對方說了句人在老宅。

    何況他派人盯著,每日送吃的,失聯一說簡直無稽之談。

    可是當聽見韓宇說起楚譽打電話請他派醫生過去時,才隱約察覺事態有些不妙。

    等韓宇把來去脈說完後,他完全聽不清電話那頭心急如焚交代的注意事項,只記得讓司機掉頭朝老宅的方向而去。

    等到他來到老宅,顧不上手足無措又欲言又止的醫生,連忙從口袋取出鑰匙開門衝進去,直至在浴缸里找到那抹渾身發抖卻昏迷不醒的身影。

    他從浴缸里把楚譽抱出來的雙手都不敢用力半分,只覺得懷裡的人比三年前似乎更輕了,而那燒紅的臉不偏不倚貼在他心臟的位置,幾乎要將他的身體燒穿。

    醫生為了給楚譽查看,攔下周璽想把人送回臥室的腳步,命他把人放在沙發上後,立刻帶著護士拿出設備處理病情。

    周璽被推離沙發周圍,也根本無法看清沙發的動靜,只聽見幾聲斷斷續續的痛吟傳來,讓他徹底失了冷靜,在原地止不住來回踱步。

    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起伏大,為了抽離眼下情況給自己帶來的失態,他選擇躲開。

    因此在路過廚房時,不經意瞥見了料理台上擱置的塑膠袋。

    事外的東西總能讓人及時找回理智,此時的他對任何事情都難免起疑。

    正因如此,意識也比他的決定更快驅使著自己行動,使他鬼使神差抬起腳率先走向廚房裡。

    當他看見塑膠袋裡盛著撒落的飯菜,鼻尖嗅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油味時,隨著他蹙眉之際,眼底也逐漸染上了怒火。

    等到周璽離開打了個電話回來後,客廳的醫生和護士正輕手輕腳在收拾東西了。

    他看了眼沙發上的人,確定暫時無礙才和醫生走出了房子。

    深夜裡,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橙色的路燈孜孜不倦地工作著。

    醫生語重心長地朝周璽交代了幾句話,在醫生說話時,周璽捕捉到他閃躲的神情,但卻沒有追根問底,直到把人送走才折身回了屋內。

    此時此刻,他半跪在沙發一側,思緒沉浸在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頰上,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

    剛才楚譽的那句話,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無力,抽空了他整個人。

    哥哥。

    他算是什麼哥哥?

    夢境像拍在沙灘上的層層海浪卷席而來,讓著深陷夢裡的楚譽難以抽身。

    他急急喘著大氣,想要躲開身後無數雙朝他伸來的手,快速逃離那張來路不明的床,整個人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要!快放開我!」楚譽猛地睜眼喊了出來,手中拽著被子,雙眼恐懼看著天花板。

    才放下他的周璽皺著眉拿開掉落在一旁的毛巾,輕聲道:「譽仔。」

    熟悉的稱呼從床邊傳來,被燒得耳鳴的楚譽循著聲音緩緩轉頭,終於看清床邊坐著的人。

    他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只咽了咽乾澀的喉嚨啞聲喊:「哥哥。」

    怎麼會是哥哥?

    難道他還沒醒嗎?

    「我怎麼還在做夢。」楚譽自言自語道。

    他覺得太陽穴不斷脹痛,除此之外,還有他的腹部,也在不斷抽疼。

    臥室里一陣安靜,周璽沒有回答他,給足時間他去理清自己的思緒。

    而楚譽在說完後因為虛弱難以再度開口,喉嚨的發乾發痛,身體的疲憊沉重都在提醒著他找回理智。

    周璽雖然還冷著一張臉,但也斂起眼底的思緒,儘量放輕語氣和他交談。

    「我煮了粥,餓的話就起來吃點。」他抬手看了眼腕錶,衣袖因下廚而挽起半截。

    楚譽聽見問話後也逐漸清醒過來眼前的一幕不是夢,只是慢慢閉了眼問:「幾點了?」

    周璽脫口而出:「凌晨五點。」

    楚譽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他照顧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在想,自己在夢裡有沒有說胡話?

    有沒有因為那不堪的夢境出現時說了什麼?

    可是周璽也不在意啊,如果在意,三年前就應該查了,而不會因為今天他的一句胡說八道起疑才是。

    楚譽背過身蜷縮起來,把整個身體都埋在被窩裡說:「謝謝,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周璽手裡還拿著給他退燒用的毛巾,感受著毛巾在手裡從溫熱變冷,望著那薄薄的背影沉去了眼色。

    隨後見他把毛巾隨意丟在床頭柜上,周璽邊挽下袖口邊說:「最好活著把爺爺給你的遺產合同簽好。」

    楚譽小聲回道:「我會的,拿了東西我就走。」

    周璽臉色微變:「三天之後會有人過來,我不想再過來給你開門。」

    話落,他死死盯著床上的人,卻再也聽不見一聲回應。

    許是被楚譽冷漠的態度攪了耐心,他也不再逗留一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隨著汽車揚長而去的聲音從樓下響起,路燈的光芒透過被掀起的窗簾,照在窗邊站著之人的臉上。

    楚譽拽緊著窗簾一角,目光落在那轎車離開的方向許久,最後被一層水霧蒙了雙眼,被鑽心的痛襲擊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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