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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05:05 作者: 封藏
他說時餘光時刻留意著周璽的反應,但見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並未有任何異樣。
反觀坐在周璽對面的楚弈蘭拿起勺子的手頓住,率先抬頭看了眼吃飯的周璽,轉頭朝陳管家看去。
「他不知道現在外面的記者在時刻跟拍嗎?」楚弈蘭質問道。
陳管家說:「他說在芳園會影響他約朋友出門。」
楚弈蘭帶著滿臉的不相信嘲諷說:「這麼久沒見,倒是滿嘴謊話了。」
陳管家乾脆把視線投向周璽問:「周少,可要把人帶回來?」
這一次楚弈蘭很識趣收了聲,同時把目光停在對面,兩人都在注視著周璽的一舉一動。
周璽擱下手中的餐具,淡漠瞥了眼道:「帶回來做什麼,他死了是會影響華尚的股市嗎?」
陳管家明顯一愣,但表情轉瞬即逝又成了恭敬的模樣回道:「少爺說得是。」
楚弈蘭感受到氣氛變得壓抑,連忙打圓場說:「陳管家快把吃的送去先,這事兒不重要,快去快去。」
直到看著陳管家朝他們頷首後離開時,她又招呼著周璽吃多一些。
但擱下餐具的周璽只是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角起身。
楚弈蘭喊道:「阿璽,你吃這麼少就飽了嗎?」
周璽「嗯」了聲後轉身走。
可身為女人的楚弈蘭心思細膩,雖然察覺到他的不耐煩,卻也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她望著那修長的背影追問:「阿璽,你要去把楚譽接回來嗎?」
只是當她話落時,看見周璽轉頭回來的眼神心底一涼。
周璽冷嘲道:「蘭姨,楚譽只是你姐託付給你的孩子,你也不是我的親媽,少管閒事很難嗎?」
聞言,楚弈蘭連忙躲開他的眼神,握緊手中的餐具說:「我只是擔心你這樣做會惹來周生的不開心。」
周璽眉梢微挑:「就算他不開心,也不影響你和我爸握著他給你們的股份控權。」
說著他轉頭往電梯的方向走去,直到消失在轉角後,楚弈蘭從保姆口中知道他不是出門才算鬆了口氣。
周璽說得沒錯,她不是生母。
她只是和周璽父親一見鍾情後,帶著親姐託孤的孩子嫁入周家的人。
而如今,她除了掛著周夫人的身份以外,還有便是成為了華尚的控股人之一,幾乎同等周汝山在華尚的作用。
而安排這一切的,也正是周汝山。
將來只有看著楚譽徹底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她手裡的這份權力才會真正給到周璽。
如果她做不好這件事,那她的下場恐怕會比三年前更加狼狽。
所以她不想讓周璽見楚譽,哪怕此時此刻的楚譽生不如死。
入夜後的酒店房間內,只見書桌上擺放著一份清粥小菜,還有兩粒拆出來的藥丸。
這些東西還在桌上無人問津,同樣的,洗手間嘔吐到滿臉通紅的楚譽也如此。
他從醫院到了酒店時全身麻木發冷,進了房間後第一時間換洗了衣服便倒床而睡,一覺睡醒窗外只剩夜幕。
當時他一手抹掉額頭的冷汗一手給自己點了晚餐,結果才吃下不過幾口忽然感到一陣惡寒從頭到腳竄過,下一刻就見他捂著嘴沖向洗手間劇烈嘔吐起來。
直至吐剩黃疸後他才發顫地給自己接水洗了把臉,也後知後覺察覺自己像是要發燒了。
偌大的鏡面中倒映著一張蒼白面容,他的臉頰上還有一絲因用力嘔吐時導致的紅潤還沒褪去,看起來憔悴又可憐。
楚譽忍著不適取下手邊放著的毛巾,接了熱水擰乾後敷在臉上,熱烘烘的霧氣在毛巾上蒸騰。
可久久,也不見他取下。
代替嘔吐聲而來的是抽泣聲。
他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不堪的往事和警告仿佛就在四周,如同密密麻麻的刺扎在他的皮肉上,穿過他的心頭,最後停在裡面時不時發作。
周璽的冷漠和無視。
爺爺的威脅和侮辱。
這些就像索命的厲鬼般追趕著他,讓他好似回到從前,回到他離開周璽的第一年裡,那些令他痛不欲生的日子裡。
好窒息啊。
可隨著楚譽此刻越是隱忍地哭著,胸腔的反胃便不斷提醒著他適可而止。
隨之又見他取下毛巾,再一次吐了起來,吐到他整個腹部抽痛,雙眼失焦。
直到他隱約聽見房間放著的手機在不停振動,才撿起了一絲清醒收拾好後,拖著無力的身體朝房間走去。
當他看清來電顯示是韓宇時,指尖划過屏幕接聽,點開揚聲器的同時,一聲怒吼從手機里傳來。
「楚譽!打了十幾個電話才接,你到底在幹嘛?!」
楚譽清了清嗓子才發現喉嚨都被自己吐啞了,知道想要隱瞞是不可能的,索性說:「孕吐了。」
韓宇:「......」
明知他在胡說八道,韓宇也不想配合他開玩笑,只在楚譽的意料之中開口說:「明天一早我給你安排醫生過去測心率和血壓。」
這是屬於楚譽的生活中十分正常的操作現象。
他把涼掉的毛巾搭在額頭上,仰著頭看向天花板:「知道了。」
電話沉默半晌才聽見韓宇說:「周生他人現在怎麼樣了?」
楚譽朝著空中長舒了一口氣後垂頭,閉眼緩了緩沉重的腦袋道:「還是那樣,倒是留了兩套房給我,等律所拿文件給我簽字就行了。到時候我回去之前會聯繫中介把上海的房子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