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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20:09 作者: 飛花不見葉
「我應了你便是,闌風之事既往不咎,如他能一心一意對待意和,婚約依舊有效。」
池瑤緊繃的精神頓時一松,那痛意更加刻骨起來。她無法忍受,一連聲地哀嚎著,滿地打滾,合闌風與池淵二人之力都控制不住。
「大哥,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林洛不可置信地看著到處翻滾痛不欲生的池瑤,詫異道:「游姑娘用的不是一樣的藥麼?怎麼蕭夫人會這等痛法?」
「因為夫人最恨的便是池氏。為了能讓她享受人間極痛,夫人曾試了多次,力求讓她今生的死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塗抹在刀口上的毒物量雖少,卻能隨著血液行遍全身經絡,但又不即刻便死。」
「夠了!」
池淵見來人一身僕婦打扮,言語狠辣,卻言笑晏晏,好似說的只是菜怎麼燒才好吃。
「你是何人?」
蕭篆從未在府中見過此人,一時有些怔忡。
青綾見了她喜笑顏開,忙過去挽住她,叫了聲:「媽。」
游彥好似才剛發現青綾,不知怎麼臉色暗了暗,哽咽道:「白芷姑姑,乾娘沒了。」
白芷抹了把淚,拍拍游彥背心:「夫人也算求仁得仁,你莫要太傷心才好。」
潤雨自從游氏咽氣便好像盲了聾了啞了一般,不曾看過人,也不曾說過話。堂上那麼大動靜,他卻只管流著淚,看著他娘的面容。
「閏哥兒,蕭城主已走,您便是天經地義的繼任城主,可別辜負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那邊池淵終於狠下心了斷了池瑤的性命。池瑤在劇痛中咽下最後一口氣,猶自拽著闌風不願閉眼。
闌風大哭著替她合上,手背上鮮血淋漓。池瑤痛極之時哪裡還知道輕重,不知不覺間將自己摯愛的兒子傷得血肉模糊。只是闌風不覺得痛,今日的痛楚太多,他已然麻木了。
池意和心疼了,她的表哥自小就被保護得很好,從來不曾受過委屈。如今他忽然沒了爹,又沒了娘,連這座府邸也即將是他哥哥的。
林洛連連嘆氣,一日之間三位故人相繼亡故,固然是他們咎由自取,卻也令人傷感。
他想起池瑤同游氏有志一同地不許自己兒子娶他女兒,心中隱隱覺得憤怒,又不好發作。當下便藉口家中有事,告辭出門。
潤雨原本想留他協理喪事,但如今林洛並非他岳父,他不好相求。蕭篆欲言又止,也覺得這話十分說不出口
林洛攜著豐笙上了馬車,一言不發。
車輪轆轆,走到一半,林洛忽然懊悔地拍了下自己腦袋。
「怎麼了?」
「我又上蕭賦那斯的當了!」林洛悶悶道,「我看他說得可憐,雖然心中極為不願,也吹奏了《繁花勝》與他聽。如今想來他哪裡是想回顧百花仙境,他是想再見一見簌兒!」
第30章 決絕
自從城主夫婦雙雙身亡,潤雨接管大荒城,滿城上下一直紛紛擾擾鬧了有一兩個月才算消停。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瞞得再嚴實,也架不住城主府人多口雜。城主夫婦連帶個沒名分的城主舊情人在同一日赴死,無疑是個又刺激又傳奇的大八卦。
一時間什麼樣離奇的猜測都有,什麼樣新鮮的傳聞都有,據說戲園子已經開始排演影射這一段故事的悲情大戲,也實在是大膽得很了。
最愛看戲寫戲本子的蕭篆這回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了,幾次三番地跑去找潤雨要求管管這些無法無天的東西。
不料潤雨表面上對這位三叔恭敬有加,轉身卻拋之腦後。蕭篆左等右等等了兩三個月,眼看戲文都已經在茶樓上演,也不見潤雨出面制止。
於是有天他忍不住去戲院瞧了瞧,回來氣得七竅生煙。原來那戲唱腔好台詞好,劇情卻與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游氏在戲中賢良淑德忍辱偷生,與城主兩情相悅;池瑤活活拆散恩愛鴛鴦,又去母留子,成了個十惡不赦的潑婦。百姓們看完戲後紛紛讚揚游氏敢愛敢恨,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池氏數十年寬仁溫厚的形象跌落塵土,簡直千夫所指。
蕭篆覺得他這二嫂誠然不是個好人,但游氏也並非良善之輩。這一場悲劇池瑤固然是始作俑者,游氏卻也算心狠手辣。
他同潤雨訴說完後,卻見這位新任城主大人含笑看著他,十分溫潤地問道:「依叔父所見,這戲該怎麼唱?」
他看著潤雨分外無辜的眼睛,腦中「嗡」的一聲,忽然明白了其中關竅所在:這戲原本便是潤雨授意的。
蕭篆一步三搖地出了空蕩蕩的正院,院外的一株桃花開得正好。他記得這樹已是許多年的老樹了,每年結出的桃子香甜多汁,卻一個也沒進過潤雨的肚子。
而當年桃子吃得最多的那個,至今都躲在風桐院足不出戶,好似打定了主意要與世隔絕。
蕭篆嘆了口氣,腳步往風桐院的方向挪了幾步,又回頭看看院門口的桃樹,轉了個方向往憩黠居去了。
潤雨又送走了一撥來說媒的夫人太太,叫人備了車往天機府駛去。
他這幾個月除了處理城務,就是往天機府跑了。
城務繁複糅雜,府中上下還持有懷疑心態,大有不配合的意思,他剛接手的時候著實忙亂了一陣子。過不多久府中之人見闌風整日沉迷於傷懷情緒,遲遲不見振作,於是紛紛轉了方向。潤雨自然來者不拒既往不咎,賓主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