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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20:09 作者: 飛花不見葉
「二公子,走罷?」金錁又催促了一遍。
闌風失魂落魄地挪動著雙腿,心裡眼裡全是流光的一顰一笑。
「她怎麼會把簪子送給潤雨的?她是不是不懂這什麼意思?她怎麼可能忽然喜歡上了別人?」
「二公子這就不懂了,女人並不會因為該喜歡誰就去喜歡誰。她要是喜歡一個人,那必定是毫無緣由的。」
「那你說,流光是真的喜歡潤雨嗎?」闌風喃喃道。他此時迫切需要一個人告訴他流光只是因了婚約而接近潤雨,流光心裡還是有他的。
「咳咳。」金錁咳嗽了兩聲,為難道,「有些話小人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天機府這樣的地方,他們家大小姐的清譽著實要緊。」
闌風瞟了他一眼,從荷包中摸出一塊碎銀遞給金錁。
金錁十分不好意思地接了,又道:「二公子也不是外人,小人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今日流光小姐來了璇珠閣,同我家公子兩個人在書房待了好一陣子。她出門的時候剛好被我撞見,還落下根衣帶......」
「衣帶……」
「可不是嗎?還是我家公子親自撿了給她系上的,兩個人那黏糊糊的模樣,著實讓人臉紅心跳。唉咳咳,公子們為她神魂顛倒也不奇怪,流光小姐那美貌,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啊,不對,天仙少了許多人氣,流光小姐的容貌,就好似三月里陽光下開的第一朵迎春花,晃得人睜不開眼…….」
金錁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日,卻不知闌風早已痴了。
他的心好似被那根簪子一道又一道地划過,早已鮮血淋漓,破碎得不成樣子。
他舉起手,借著昏暗的月光凝視著掌心那道傷痕。
血早已止住,只餘下一條暗紅色的痕跡。他緊緊地攥住,好像想要抓住什麼。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連這淒清的夜色,也從他的指縫間溜了過去。
第20章 兒女情長
潤雨回了臥房卻並沒有馬上睡下,他坐在燈下,拿著流光的簪子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把玩。
過了陣子,他又起身在箱籠裡邊摸索一陣,取出卷畫軸展開。
那畫上二人並肩而立,雙手交握,眉目傳情。男子風流倜儻,正是年輕時的大荒城主;女子婉轉嬌媚,面目輪廓與潤雨有七分相似。
「這畫你是從史庫偷出來的?」
游彥不知何時已進了房,探著腦袋在潤雨背後瞧畫。
「你是鬼麼?這麼悄無聲息的。」
游彥不理他,又使勁朝畫瞅了幾眼:「不對,這是你臨摹的。你父親對這些風流舊事避諱得緊,你怎麼瞧見這畫的?」
「同你無關。」
潤雨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說罷,又有何事?」
「嘖,你剛氣走了親弟弟,又想趕走乾弟弟麼?」游彥早見慣了他的冷淡,毫不在意,「我說,方才金錁對闌風說的可是真的?你同小葡萄……」
潤雨瞧著他一臉的猥瑣,知道他又往歪處著眼了,不由鄙夷道:「你到別人都跟你似的,見到個姑娘就往下三路想麼?」
「沒有就好,雖說你是想娶她,但天機主人可還沒答應。」
「我有這個,還怕他不答應?」潤雨晃了晃簪子。
游彥一眼就認出了這根簪子,由衷地豎了豎大拇指:「好本事。」
二人說了陣閒話,無非是城內城外發生的一些瑣事,他們母親近日的起居心緒。
游彥臨走時忽然想起來什麼事,說道:「畢竟你是乾娘唯一的親生兒子,待你與小葡萄的事定下來後,帶她去拜見一下乾娘吧!」
「母親未必想看到我吧?」潤雨淡然道,目光中卻隱含著苦澀與傷感,「我對她而言,是恥辱,是痛苦。這十幾年來,她都對我閉門不見,所有的事項,都通過你的口來交代。在她心裡,我雖是她的親子,卻還不如你這個養子。」
「乾娘雖不肯見你,她心裡還是疼你的。」游彥嘆了口氣。他與乾娘相處了十幾年,遠比潤雨更明了她的心事,「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她起初不見你,是怕你年幼傷神,如此無法在城主府好好待下去;後來不見你,是因為覺得這些年對你多有虧欠,不知如何面對。」
「她是捨不得我離開這滿門富貴?」潤雨自嘲地笑了笑,「可她哪裡知道,我寧可不要這冷清的富貴,我從小的願望便是同親生母親在一處相依為命……」
「你知道什麼?若沒有這復仇的念頭支撐,乾娘早已成了一堆枯骨!」游彥正色道,「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這世上之人誰能隨心所欲。」
「你說得對,沒誰能隨心所欲。」潤雨忽然如被抽乾了力氣一般,頹坐在床邊。他緩緩往後仰倒,將自己的身體平鋪在床榻上。
「沒誰能隨心所欲。」
他仰望著青色絲羅織就的帳頂,好似在告誡自己一般,又重複了一遍。
游彥憐憫地看著他,一雙魅人的桃花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變得暗淡而悲傷。
誰又能例外呢?
與此同時,天機府中也正在狂風暴雨。
風暴中心自然是把簪子送給了潤雨的流光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