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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20:09 作者: 飛花不見葉
    蕭賦做了城主卻只得終日對著一個妒婦,更加對如解語花一般的辛簌念念不忘。當年他迫於情勢拋棄了辛簌,心裡打的卻是江山美人兼得的主意。

    原想慢慢拖著,等到他大權盡攬的時候,再將辛簌迎進門做個如夫人。誰知林洛搶先一步與辛簌再續前緣,即日便將成親。

    林洛出身於大荒城專事謀略的天機府,祖輩當年曾與蕭賦的祖輩一道打過江山,故而蕭賦絕不敢動他。但看著自己的美人從此與他人比翼雙飛,又十分不甘。

    蕭賦被折磨得日夜難眠,惡念頓生,悄悄將辛簌囚禁在城主府的一處偏僻的小院內。

    ......

    數月後天機府披紅掛彩,喜氣洋洋。天機世子林洛與同門師妹豐笙共結連理,大擺筵席。

    大荒城城主蕭賦攜夫人高坐堂上,連聲恭賀一對璧人。

    林洛婚後便將執掌天機府,蕭賦當眾宣布:

    「本城主與世子多年至交,為讓後代延續我們的這份交情,將來我們夫婦的長子女若與世子夫婦子女同性,便結為兄弟,若為異性,便結為夫妻!」

    賓客同聲恭賀,一時之間滿府喜氣四溢,讚嘆聲不絕於耳。

    然而此時的百花村卻陰雲密布,村中執事全都聚集在辛簌所住的院中。鮮花的芬芳中夾雜著一絲血腥味,漸漸飄出了那座小小的院落。

    辛簌面色蒼白,如同一朵嬌艷的蓮花褪去了原本的芳華,脆弱得似乎風一吹就會散去。

    她瞧著床邊長執事牡丹懷中的小嬰兒,目光中的柔情絲絲縷縷,將那白嫩的小糰子層層包裹。

    半晌,辛簌將頭轉向一邊,低聲道:「將我枕邊的小匣子取來打開。」

    牡丹對旁邊的玉蘭點了點頭,玉蘭開了鎖扣。

    匣子裡邊只有一顆瑩白如玉的小珠子,香味馥郁,卻看不出是什麼材質。辛簌取過珠子細細端詳,一滴淚自眼角划過。

    「這顆忘情丹是我當年自師父處求來的,原本早該服用的,卻又遇見了師兄。如今想來,還不如早早用了,也省得如今日一般悽慘。」

    牡丹含淚勸道:「辛簌姐姐莫再傷心,好好將養身子。我們百花村雖勢單力薄,但盡全村之力,必不叫那負心漢好過!」

    辛簌搖搖頭,用盡全力將手中珠子哺入嬰兒口中。那珠子入口即化,牡丹猝不及防,竟來不及取出。

    「我自知油盡燈枯,心中唯一牽掛便是這個孩兒。今日她吞了這忘情丹,來日便不會如我一般,深受情愛之苦。我死之後,關閉百花村進山通道,不許外人踏足半步!「

    話音未落,長睫便已闔上,一代花聖與世長辭。

    百花村眾執事遵從遺願,緊閉山門,從此與世隔絕。

    若干年後,世間只知花聖傳說,再無人得見百花仙境真容。

    第2章 流光容易把人拋

    「唉,只可惜先花聖紅顏薄命,十五年前香消玉殞,從此百花仙境再無花聖!」

    村口的一棵老梨樹下,白髮白須的石老頭一聲長嘆,站起身來搖著頭走了。

    講故事的跑了,聽故事的尚還回不過神來,兀自坐在草地上抹淚。其中有個叫棣棠的黃衫小丫頭,哭得尤其涕淚橫流。

    見此情景,大家倒都忘了哭泣,紛紛圍到棣棠身邊,問道:「你怎地傷心至此?可是因了先花聖與你家有舊?」

    「我...我只是忽然想起,今日的功課尚未完成,長執事又該罰我了!」

    眾人驚叫一聲,也都記起功課來,忙四散跑開了。

    「長執事!」

    梨樹粗壯的枝椏一抖,滾落一個紫衣少女,潔白的梨花紛紛揚揚,灑落在她的衣襟上。

    少女跪坐在梨花瓣中,臉上一片茫然。雖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已生得冰肌玉骨,一張臉玲瓏剔透,令人見之忘俗。

    只見她柳眉微蹙,睜著雙杏眼問棣棠:「長執事來了?在哪呢?」

    「小葡萄,你怎麼又睡在樹上,嚇我一跳!」

    「這不是石老頭的故事冗長又無趣,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麼。」小葡萄笑嘻嘻地眨眨眼,「說起來好笑,先花聖過身多少年了,她的故事石老頭翻來覆去地講,你們就這樣翻來覆去地哭,不膩煩麼?」

    「流光住口!先花聖在天有靈,佑護我百花仙境風調雨順,豈容你小小後輩輕慢!去花聖冢跪著!」

    小葡萄聽到這聲音便如中了定身術一般半點不敢動彈,臉色發白。悄悄抬眼,見長執事牡丹雖然怒容滿面,眼中卻不見厲色,暗暗鬆了口氣,心道只是罰跪而已,比背花譜強上千百倍。

    從小到大小葡萄也不知道在這花聖冢跟前跪了多少回,就連墳前有多少根草她都能一一道來。

    今日花聖冢前擺放了許多瓜果祭品,小葡萄一琢磨,不是先花聖的忌日便是誕辰。難怪長執事不出別的招,只因每年兩祭,小葡萄都要例行在此跪一跪的。

    花聖冢位於百花村的東南角,背靠巍峨的芳華嶺,面臨波光瀲灩的聚芳水境。

    傳說中當年九天仙女就是降落在芳華嶺,落下的清淚匯聚成留香溪,一直流淌到山下注入聚芳水境。

    聚芳水境方圓幾百里,是百花村與外界隔絕的天然屏障。雖自花聖冢這側看上去風平浪靜,但離越遠離岸邊越是暗流縱橫,連水性絕佳的漁家都不敢駕舟往這一帶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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