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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18:08 作者: 小魚神
    「阿婆,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哪兒?」

    老人不好意思地道:「我剛從地里出來,正要回家,沒注意這裡路滑,就跌倒了。」

    賀思娜估摸了下距離,道:「阿婆,這裡離你家還很遠,你這個樣子是走不了的。我背你回去吧。」

    說罷,作勢就要蹲下。

    阿婆忙拉住她,「你這麼瘦,背不動我的。你要是摔傷了,怎麼可以啊?」

    「這您就不要擔心了,」賀思娜笑道,「我的力氣很大,背您沒有問題的。來吧。」

    老人看了看空寂的周圍,也只得如此。

    一路上,賀思娜都在試圖和老人說笑。老人的體重很輕,賀思娜背著她健步如飛一點兒都不費力。老人雖然趴在她的背上,但她明顯感覺到老人心中的緊張和不安。於是就一直努力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好容易把老人送到了家,賀思娜掏出那支從岳卿那裡搜刮來的棒棒糖,遞到老人手裡,「阿婆,我明天就離開這裡了,您把這個給小娃娃吧,我看她挺愛吃的。」說罷,轉身離開了。

    沒走多久,身後傳來息息索索的聲音,正沿著她走過的道路,一路跟蹤而來。

    天呢,魂刺終於能派上用場了嗎?賀思娜一陣激動,覺得自己的等待可算是沒有白費,都快要哭了。

    她停下腳步,淡淡地回身望去。

    片刻後,一個年輕人呼哧帶喘地出現了,他看到賀思娜後竟長舒了一口氣,拿出手電筒湊近了一張小紙條,照著念了起來:「阿婆說,請你回去,有話對你說。」

    雖然音調奇怪,但賀思娜還是很容易地聽明白了。她心裡一動,有了猜測。

    「阿婆,您的腳怎麼樣了?」賀思娜看著老人已經裹得嚴嚴實實的腳,道,「如果骨折了,還是去醫院治療比較好。」

    「沒有骨折,就是扭得比較嚴重。已經擦了藥了,過幾天就好了。」

    老人看著賀思娜,嘆了口氣,「早上我那麼說,真的是……」

    「我理解。」

    「但是,你是個好人,是個善良的人,我想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事情……」

    賀思娜眼睛一亮,等著老人說出下文。但老人也是看著她,好像在等待著什麼。賀思娜愣了一秒鐘,馬上反應過來,立刻雙手合十,一字一頓道:「我保證不對任何人提及此事。」

    老人點點頭,隨即自嘲道:「其實說或不說又不能改變什麼,我只是習慣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約二十年前吧……」

    回憶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無論是愉快還是悲傷,都一無保留全部傾瀉了出來。

    二十年前,阿婆那個時候還年輕,雖然她現在也還不老。

    那個時候她的兒子正在老大手下做事,很得重用,每做完一票都能分到不少錢。阿婆一家過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日子,但她心裡並不踏實。她知道兒子是做什麼的,如果有一天他做不動了,或者沒能讓老大滿意,那後果……她不敢想像。

    只是沒想到隨著婁蘭的到來,那一天這麼快也來了。

    婁蘭是一個美麗的姑娘,美麗中還帶著野性,她根本不需要動,站在那裡就是一副讓男人沉淪的畫。

    二老板在一次外出保護貨物與別人火拼的時候負了重傷,婁蘭就像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那樣救了他,和他一起回到了金三角的老本營。老大是個謹慎主義者,懷疑一切。當時的阿婆甚至都覺得老大連他自己都懷疑。

    而婁蘭每每都出色地經過了考驗,甚至還挺身為老大擋過一次槍。懷疑者一旦不再懷疑,便是絕對的信任。老大對婁蘭就是這樣。如果有什麼事情,是他自己知道而婁蘭不知道的,他都會覺得很內疚。

    這樣一種狀態,一旦遭遇背叛尤其可拍。可是婁蘭偏偏背叛了他。

    這起源於他們抓獲的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緝毒警察,這個人曾經殺了他們好幾個兄弟,壞了他們好幾次生意。大家都對他恨之入骨,把他列入了通緝犯的前幾號。

    抓他的那天基本上是全員出動,只有婁蘭因為外出任務沒有參與。那是一場如今回想起來仍然驚心動魄的戰鬥,最終以死了十幾個弟兄為代價把那個警察打成了重傷,抓了回來。

    但是婁蘭一回來就偷偷把那人私自放走了。要不是通過新裝上的攝像頭看到了婁蘭的行為,誰也不會聯繫到她的身上。

    老大氣瘋了,當時就把婁蘭扔進了牢里。他們不斷打暈她,給她注射毒品。終於知道了原來她也是個緝毒警察,是帶著任務來臥底的。

    這怎麼可以?老大終於下定決心做掉她,但還是被婁蘭逃了出去。

    於是他派了不少人手去追殺,其中就有阿婆的兒子。他們幾乎轉遍了半個金三角,才發現了她的蹤跡。阿婆的兒子作為最好的槍手,埋伏在了她的必經之路,然後用幾個誘餌把婁蘭騙進了他的射程,為此又搭上了幾條人命。

    但他竟然射偏了!一個可作為狙擊手用的槍手居然射偏了,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儘管他發誓他是認真的,他沒有故意放走婁蘭。但是老大還是毫不猶豫地一槍打死了他。

    「沒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這麼快就來了。」阿婆嘆了口氣,道:「我當然相信他,但是除了我,再沒有人信了。」說著,抬起衣袖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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