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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13:26 作者: 浮波其上
    對大晉起兵,長兄是用大晉對她有辱的藉口。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藉口罷了,對她來說,卻到底也是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燕飛無奈地嘆笑了一聲,察覺到有一道關切的目光望了過來,她不由回望了過去。

    「莫非公子,我們走吧。」

    燕飛對他輕輕一笑,漸漸離開了這個蒼翠的山林。

    燕飛不想去西嶺和大晉交界的地方冒險,雖然去那兒可以回絕人谷,但帶著蓮子和莫非兩個陌生人,她不敢將絕人谷告知,自然也不想在未經師父允許的情況下,帶外人入谷。

    所以,她打算先往北,從北漢進入西嶺。

    只不過到時候,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可能還是要亮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一路北行,燕飛仍舊是搖著鈴鐺,邊走邊治病救人。

    她沒有什麼錢財,一路救病也是為了盤纏。

    出門在外,燕飛戴了面紗,身上隨時帶著毒藥,倒也不用擔心會被人暗算。

    如今多了一個男子在旁,敢打她主意的人更少。

    玉面女神醫的名號已經闖出了名堂,雖然已一年未出來行醫,大家卻還是記得她。見到搖鈴治病的美麗少女,上前一打聽是否是樂姑娘,便能知道的確是玉面女神醫。

    這般走走停停,終於在炎夏時,通過了文牒,進入了北漢。

    北漢對大晉之人並不太客氣,兩國歷史上交戰多起,雖有過聯姻,卻對改善兩國關係並沒有太多的作用。

    只不過燕飛的文牒是西嶺的,北漢會對西嶺來的人溫和許多。再加上她是治病的大夫,更讓人敬佩。

    初到北漢,燕飛不適應這裡過於乾燥的氣候,喚了氣喘,不得不停下行程。

    北漢藥材奇貴,燕飛一路治病攢下來的盤纏用了沒幾天便花光了。燕飛自知生著病的大夫去給人看病,也並不受病人信任,所以她莫可奈何。

    走投無路,也只能上帖子給當地官府,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她是這樣想的,但還沒等到她付諸行動,莫非便送來銀錢。

    燕飛訝異,輕咳了咳道:「你莫不是去當了身上的玉佩?」

    莫非身上有兩塊玉佩,救他的時候便是貼身放著的。燕飛知道,莫非是很看重那兩塊玉佩的。

    若是因為她而當掉了他珍愛的東西,燕飛會覺得心中不安。

    「不是。」莫非嘆息一聲:「若是當玉佩,又何止這點兒錢。」

    「那你做了什麼來換這些錢?」燕飛很是好奇。

    莫非笑了笑,緩緩坐了下來,道:「我幫人寫書信。」

    「寫書信?」燕飛一訝,又一皺眉:「不對……既要花錢請人寫書信,必是不識字的平民寫的家信。既是家信,斷然不可能是大晉所用漢字,只可能是北漢的字。」

    燕飛驚訝道:「你會寫北漢字?」

    莫非點了點頭。

    蓮子在一邊聽著也覺得驚奇:「莫公子不是北漢人啊,怎麼會北漢字?」

    莫非怔了怔,微微低頭,道:「以前……學過。」

    蓮子便羨慕地道:「公子懂得的真多。」

    莫非微微笑了笑。

    燕飛卻有些沉思。

    長兄和北漢天公主完婚的時候,她也去觀了禮的。天公主雖然出身北漢,還比長兄大,卻是一個很賢惠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得了長兄敬重,成為了西嶺的聖后。

    長嫂曾經和她說過,北漢識字之人不多,尤其是北漢字,算是北漢貴族才能習的字。北漢貴族不允許平民識字,懂得北漢字的人,在北漢極受尊敬。

    莫非要想懂得北漢字,自然不可能自己悟出來,那必定有人教他。而能教他的,也只有北漢人。

    這些暫且都不說,讓燕飛最為疑惑的是,莫非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家中會讓他學北漢的文字呢?

    懷著這樣的疑惑,燕飛不由仔細地回憶了從救下莫非後開始的點點滴滴。

    他一身青衫落拓卻絲毫不見頹廢之色,他一舉一動之中時不時流露出貴族之氣,他言行舉止固然溫和卻始終與旁人保持著一定的疏離,他看遍了世情,眼中卻無悲無喜。

    要說他是一個沒有任何經歷的人,燕飛不信。他定然是經歷了太多,所以練就了一份通達。

    他必然不是一般人。

    燕飛心中忽然覺得有些堵得慌。

    未來的不確定感讓他覺得難受。

    燕飛細想了一個晚上,第二日支走了蓮子,獨留下莫非。

    「我……」燕飛剛出聲便咳了咳,莫非立刻起身倒了一盞水,伸手碰了碰,眉頭微皺,輕聲道:「有些涼。」

    「謝謝。」

    燕飛道了句謝,接過水輕抿了一口。

    「樂姑娘尋我來,必是有事要說。」

    莫非微微垂頭,道:「姑娘聰慧,想必也猜到了。我告知姑娘的名姓,乃是我的化名。」

    燕飛輕輕鬆了口氣,垂下眼帘道:「我不怪公子,畢竟……我也未坦誠。」

    莫非驚訝地抬頭,顯然之前他對燕飛所告知的「秦樂」的名字,並不懷疑。

    「公子。」燕飛輕聲道:「從你認得北漢字……能夠推導出很多種可能。你的身份,想來是不簡單。」

    莫非的手輕輕一捏,嘆道:「姑娘想是擔心會因為我而惹上什麼麻煩……若是在大晉,倒還能有這樣的擔憂,但如今到了北漢,姑娘大可放心。倘若姑娘仍舊對此心中不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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