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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06:45 作者: 脂艷齋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隻獨自啜飲傷痛和血液的悲情野獸,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女人都是他的底線,兩個女人,傷痕累累……

    軍醫敬了個軍禮退下了,淡綠色的房間裡,一下子又安靜了,充斥了一種淡淡酒精消毒水的味道。

    「水……我要喝水……」

    床上的小人兒開始不安起來,臉色發紅,大手在額頭上一放,干燙干燙的,上熱度了。

    軍醫說過,這是傷口發炎之後的正常反應,只要不是燒得特別厲害,到了天亮就沒事了。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轉身倒了杯水,然後用習慣緩緩的滴進乾澀的嘴裡。

    很快一管子水全都被喝光了,沒等他放到杯子裡在回吸一下,小舌頭就一下子伸了出來貪婪的舔舐著吸管外壁的水珠:「好渴,我好渴,給我喝水……」

    梁羽航搖了搖頭,又給她餵了幾次。

    終於,白薇薇似乎是喝飽了不再折騰沉沉睡去。

    日光燈下,那張小臉有些發白,顯得睫毛更黑更密,長長卷卷的,非常漂亮,鼻翼輕輕的翕動著,她呼吸很均勻,似乎睡得很安心。

    剛剛被白開水滋潤過的嘴唇微微有了些血色,淡淡的,嫩嫩的,雖然還有些乾澀並且唇角有稍許白色死皮,但都不妨礙它的誘人。

    梁羽航微垂著眸子定定的看著她,大手,輕輕順著凌亂的髮絲……剛才她到底是經歷過了怎樣的一番痛苦掙扎才選擇了開槍打自己?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眸光閃爍,一步步的模擬當時可能會發生的種種情況,但是怎麼都對不上號啊?

    瀾瀾不會說謊,薇薇不會傷人,難道都是一場誤會?還是哪裡出了錯?

    如玉的長指輕輕將被子拉下了半尺,露出冒著血絲的傷口,手指一比量,沒錯,位置很準確。

    看她的傷口,和他一樣是肩胛,顯然她是故意打在一個對自己傷害最小的地方,她是被逼無奈的。

    這一槍下去,到底掩護了誰?

    眸色一厲:「警衛!」

    「是!」

    「叫虎澈校官馬上過來!」

    「是!」

    五分鐘後,虎澈從景微瀾的病床前火速趕回來了。

    「梁少……」

    他臉上很懊惱,氣得臉更黑鼻子更白了。

    「阿澈,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羽航關了臥室的門走到了並不算寬敞的客廳。

    兩人比膝而坐,良久,虎澈一砸自己的大腿:「真是邪了門兒了,芒刺正式訓練沒兩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梁羽航緩緩伸手解開自己的衣扣,敞開了脖頸,他暴躁了,憤怒的只想砍人,原來真正心疼一個人的滋味竟是這般。

    好恨好恨!

    儘管心中惡浪滔天,但是他的那張臉上還是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依舊冷若冰霜冰雕一樣的,雙手交叉垂眸細思。

    「把你見到的聽到的全部描述一遍,一個字都不准漏掉。」

    聲音清清淡淡,但是連虎澈都聽出了他的壓抑和隱忍。

    「梁少,我真沒看著什麼,我們一來瀾瀾就已經中槍了,薇薇就呆呆的站在她身邊。」

    「這麼說,沒有任何人看見那一槍是薇薇開的?也沒有人能夠證明瀾瀾說的是實話?」

    梁羽航瞳孔一縮。

    「梁少,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是不是談戀愛瘋頭了?那是瀾瀾啊,咱們看著她從小女孩長成大女孩,她什麼性格你不知道嗎?她什麼時候撒過謊了?」

    虎澈狠狠的瞪了梁羽航一眼,不認同他的分析。

    「再說了,梁少你真冤枉瀾瀾了,你來之前,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薇薇一個不字,甚至她還拼命的讓大家不要怪她。」

    「住口!」

    梁羽航冷眼一掃同樣情緒激動的虎澈:「虎澈!我相信瀾瀾,但是我也相信白薇薇,她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那丫頭壞事不斷,但是她從來都不會去害別人,不久前小利子還發簡訊匯報,她將自己身上唯一的一張大鈔請全寢室洗澡了。

    前段時間還有一次白薇薇為了小路子被騙的兩千塊錢去跟人家惡戰,她對自己的寢室里的姐妹都那麼好那麼有情有義,又怎麼可能對一個萌蘿莉瀾瀾出手呢?

    瀾瀾是那麼可愛無害的一個女孩子。

    「梁少……你的意思是?」

    虎澈愣住了,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梁羽航點了點頭:「沒錯,此事絕不簡單,或許還有第三種可能。也許兩人在爭搶的過程中誤打誤撞扣動了扳機……」

    是呀,很多事情不是非此即彼的,也許,她們兩個誰都沒有開槍,都是冤枉的。

    「梁少,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虎澈歪著頭撓了撓後脖頸子:「整個過程中,倒是瀾瀾的每句話都在暗示是薇薇開了槍……」

    梁羽航雙手環胸抿著嘴唇:「我想知道的是,她們兩個為什麼會糾纏起來。」

    這是一個關鍵點,理清了動機,就好判斷真相了。

    虎澈搖了搖頭:「這個,我也想知道,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你沒白疼薇薇,她對你真夠意思!」

    梁羽航眸光涌動:「你什麼意思?」

    「後來這事情鬧大了,幾個戰士不幹了非要把薇薇抓起來,局勢一邊倒,白薇薇當時很孤立的。」

    梁羽航冷笑:「那她也不會就開槍打自己以證明清白,她不是那種笨蛋。」

    他了解她,白薇薇做事從來不吃虧。

    「後來衣豐出頭護她,說讓她不要衝動等你來處理……」

    衣豐?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他沒忘記當初在海倫酒吧外牆,衣豐曾經緊緊的抱過薇薇,他也沒忘了今天中午,衣豐為了救溺水的薇薇,而給她做了人工呼吸……

    該死的,又是這個男人!

    「你的意思是,白薇薇不希望見到來替她善後?」

    他寵她愛她,替她出頭,用最寬闊的胸膛來庇佑她,不好麼?

    「梁少,薇薇是怕連累你,她不想讓你為了她而護短,她怕影響你在軍中的聲譽。」

    虎澈欣賞的點了點頭,不免朝靜靜的臥室瞟了一眼。

    「我沒有護短,薇薇絕對是無辜的,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給她一個清白。我的女人,槍子兒不能白挨了……」

    聲音越來越冷,足足叫身邊虎澈打了個寒噤。

    「梁……梁少,我就是隨便說說,你是不是玩真的了?」

    這個問題憋在虎澈心裡很久了,終於他有機會親口問問這個大冰塊兒。

    當初梁羽航打電話給他和藍彪說要到Z大軍訓的時候,他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到底是一起生死與共過的兄弟,梁少並沒有隱瞞他倆,把他父親十個億流動資產的事情說了,然後咬牙切齒的要娶到白薇薇。

    那麼梁少,你現在還要娶了她錢到手就甩掉她嗎?

    「什麼玩真的?」

    梁羽航眸子眯了起來,露出了危險的氣息。

    「就是……你不會是真愛上白薇薇要娶她了吧?那真真怎麼辦?」

    虎澈心直口快,軍區鄭達遠上將的女兒鄭真以前一直跟他們在一起的,曾經她和梁少還有衣豐……總之三個人有些亂……不久前他接到了鄭真的短息:阿澈,我回來了,他還好嗎?

    當時他非常詫異,後來他一直都沒有回覆這條簡訊。

    梁羽航直起身子,和虎澈談了很久,該去看看房間裡的人了。

    身子稍微一僵,然後繼續朝臥室走去:「我已經娶了她了,她是我老婆。至於你口裡說的那人,我已經不記得了……」

    不記得?

    虎澈狐疑的上下打量著神色淡漠如水的梁羽航,他要真是不記得倒好,就怕是記得太深刻了……

    嘆了口氣,他尷尬的摸了板寸,乾脆換個話題吧:「梁少……今天這些戰士們的表現,你怎麼看?」

    這些戰士畢竟還太年輕了,做事還是衝動的。

    「芒刺小組的人員要縮減,晚上你和藍彪去找衣豐,你們三人去研究一下演練的數據,然後按六比一的比例刪人!」

    「六比一?」

    虎澈差點尖叫出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梁羽航,這個比例太低了啊,梁少最終只留五十個人在芒刺?僅僅是一次演練,就又淘汰了這麼多人,這些可都是素質過硬的精兵啊……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不待任何的暖色。

    「基諾的人都是僱傭兵,他們大都是各國正規野戰部隊來的,身手不比我們差多少。所以,考核的時候我們必須從嚴,與其讓戰士們到了戰場上送死,不如現在就把一些手腳軟的拿下!」

    一切從嚴,正是為了保護他們。

    可是,這樣一縮減,士兵們就只剩下五十來人了!

    虎澈稍一尋思便認同的點了點頭,他們是特別行動小組,執行特殊任務,五六十人,足夠了!

    「那,梁少,那幾個孩子怎麼辦?」

    他一向把自己看成是大老爺們兒,把在學校里的學生當成孩子,小屁孩。

    「Z大的學生全部留下,他們身體素質不是最重要的,我還有其他安排。」

    梁羽航飛快的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簡訊,然後向虎澈報了一串數據。

    虎澈看了看臥室虛掩著的大門,結巴了:「全部?」

    也包括你家薇薇嗎?她都那樣兒了你還有留下他?

    梁羽航冷眼掃了他一下,眼睛一瞪:「全部!」

    他不會讓白薇薇就這麼聲名狼藉的離開,他一定將她打造成為一個最優秀的特種兵戰士。

    這是他的底線,誰都不能碰觸他的驕傲他的禁忌!

    「知道了。呃,我能去看看薇薇嗎?」

    虎澈很不自信,伸手指了指房門,果然,就兩個字就把他打發了:「不行。」

    「操,梁少,我和薇薇是閨蜜!」

    虎澈毛了。

    「閨蜜也不行,她需要休息。」

    --

    送走了虎澈,梁羽航到樓下布置了一下工作便又急急的上了樓上套房。

    先是輕輕推門看了看白薇薇,見她毫無異樣便又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匆匆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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