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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06:45 作者: 脂艷齋
士兵中,還是有些不服氣的,不過較之剛才的眾口鑠金,已經好了很多,打眼一看,也就是那三五個劉連海的死黨而已。
白薇薇嘴唇的顏色一直在變淡,她很虛弱很虛弱,依稀中,仿佛看見了學姐下藥的那個夜晚,高大俊朗的身子毫不猶豫的打了自己一槍……
羽航……
當時的你,原來是這麼的痛啊,薇薇現在也痛了,薇薇懂你了……
「校官,應該把她抓起來,免得以後害人!」
人群中,一個高個子冷眼大叫著,作為劉連海的兄弟,他是最恨白薇薇的。
不等衣豐發話,山的高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誰敢?」
一陣綠色的疾風襲過,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來到白薇薇身後,然後一下子將她打橫抱起。
男人眉目如畫,額前碎發散落,冷酷俊美。
陸軍少將梁羽航啊……
他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疾行奔來,領口微敞帶著一身的風塵,胸口劇烈的起伏上下。
沒有任何交代,他抱起白薇薇就要走。
就像是一個高大的猛獸溫柔的抱起了一隻受傷的小白兔,帶著一臉的震怒和傷痛。
眸中濃得幾乎要滲出血水,是誰,傷了他心尖兒上的人兒?
臉色極度陰鷙冷冽,若不是顧忌著先給白薇薇療傷,他真就要揪著所有人的領子聲嘶力竭的咆哮撕裂那隻黑手的肚囊……
「慢著!」
又是一聲厲喝,生生叫軍中最大的BOSS停下了腳步,仔細一看,那人卻是身子搖搖欲墜的景微瀾。
她皺著眉卻努力讓自己面帶微笑,整個一張臉就是一副哭笑不得笑比哭難看的表情,她亂了,在梁羽航出現的那一刻,全都亂了……
眼睛死死的眨了兩下,抖落了剔透的水珠,她發著抖卻含著期待的微笑,聲音的頻率極其紊亂:「羽航哥哥……你都不關心一下我麼,你都不問一下為什麼嗎?白薇薇她為了你開槍打傷了我……她打傷了我打傷了你從小寵到大的瀾瀾啊……羽航哥哥……」
白薇薇身子一僵,這回她真的是不行了,很快就要昏厥了,她甚至都要看不清楚頭頂男人的樣貌了,唇角微微翕動,卻終究發不出半點聲音來為自己辯護。
心裡有一種淡淡的酸甜,在他的懷抱里,她終於可以放鬆了……
梁羽航緩緩轉身,淡淡地看了一眼淒涼絕望的景微瀾,沉吟一下,冷冷地道:「瀾瀾,她不會那麼做的。」
又是這樣。
景微瀾突然笑了,萌萌的眼睫毛緩緩眨了兩下,捂住臂上傷口的指fèng中又滲出了殷紅的血液,她不管不顧笑得有些淒楚:「又是這樣,你,衣豐哥哥,虎澈哥哥,藍彪哥哥……還記得我們六人行的那段日子嗎?我們是多麼親密無間彼此信任,為什麼今天你們都不信我?為什麼你們今天全都相信白薇薇?難道我的傷是假的嗎?是假的嗎?」
她越說越激動,然後突然衣豐的攙扶解著自己的衣扣,等到衣豐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景微瀾脫掉了外衣只露出裡面黑色的蝴蝶背背心。
整個身子立時又瘦小了一圈,楚楚可憐。
白皙優雅的手臂上,陰森森的一個大血窟窿,皮開肉綻隱約白骨可見。
「瀾瀾!」
虎澈心疼直咬牙,飛快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包裹住了她。
「羽航哥哥……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包庇那個人嗎?」
錚錚質問。
我的傷口擺在你眼前,現在我指正是白薇薇打傷我的,你還要護著她嗎?
這裡有近一百多名的士兵作證,堂堂芒刺的最高長官,你要徇私嗎?
衣豐咬牙,大手空空的在半空伸了一下便又落寞的放了手。
「瀾瀾,我再說一次,我相信薇薇,有件事情你還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名正言順的。」
梁羽航皺了皺眉,他不喜歡景微瀾這個樣子,這不是他的那個小公主,她讓他感覺好陌生。小公主流血受傷了讓他心疼,但是她那副神情叫他更心疼!
瀾瀾怎麼會是這副樣子的?
「梁羽航!」
景微瀾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了他的名字,瞪大的眼睛怎麼都收不攏了,竟那樣毫無焦距的瞪著,臉上唇fèng里都是被吹亂的長髮,她就像是一個被人厭倦了的棄婦。
從來沒有直接喚過他的名字,梁羽航這三個字曾經在夜裡無數次的陪著她入睡,伴她好眠。
多少次她都幻想著自己低低叫出他名字時候的樣子,一定是面含羞澀,身披嫁衣的吧?
不是羞澀,是苦澀!
不是嫁衣,是血衣!
梁羽航,怎麼你我會走到了這個地步啊?
嘴唇不停的顫抖,身上已經破碎的地方太多了,她都不曉得到底是哪裡空哪裡痛哪裡悶……
「梁羽航,尊敬的芒刺特別行動小組的首長,你,要護短嗎?」
小手指冷冷的戳向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真是太心碎了,守候了十多年的美夢破滅了。
心靈上的打擊比身體上的打擊要嚴重的多,所有的神智都在他說白薇薇是他妻子的時候崩潰……
他說白薇薇是他的妻子!
他說他的妻子是白薇薇!
那她呢?景微瀾呢?
她是他的瀾瀾啊!
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一點位置都不留給她?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土包子了?他,衣豐,虎澈,藍彪,一個個的全都倒戈相向……那些都是她視為愛人視為兄長的人啊……
從來沒有想過要忤逆自己最愛的羽航哥哥,第一次,她把自己擺在了他的對立面上,眾目睽睽,梁羽航,今天我就是要逼你了,你敢徇私嗎?
小手顫抖的指著自己猙獰的傷口,無聲的控訴……
日頭已經徹底的消失,蒼白的月亮悄悄的爬上天空,冷冷的看著這個沉默的叢林。
藍彪已經安排了幾個士兵打出了軍用探照燈,強光之下,梁羽航的寒眸突然冷掃了一下所有的面孔。
「今天,我就是要護短了,怎樣!」
聲音清越,擲地有聲。
他剛從隔壁大山的密道中走出來,這次並沒有看見神秘人的影子,探查完一切,記下了一些詳細路徑,就聽見了這個山頭異常的槍聲……
然後他就沒命在地道中穿梭,急急的出了山洞,連翻兩個山頭的飛馳過來,還是晚了一步……
他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只知道他的薇薇受傷了……
不需要理由!
他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不管白薇薇到底做了什麼,今天,就是要護短了,怎樣?
不再耽擱不再囉嗦,先是將白薇薇放下讓軍醫簡單處理了一下,然後他親自橫抱起白薇薇奔下山去……
「羽航哥哥!」
景微瀾眼淚模糊了臉頰,她坐都沒坐,傻愣愣的呆立著任由軍醫給她處理傷口紮上繃帶。
那個傲岸的身影浸著寒色消失在林間,她知道,她也許永遠都失去他了。
「瀾瀾,我抱你吧。」
衣豐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管景微瀾同不同意,抱著她就走,蒙著眼罩卻如履平地。
梁少變了,變得跟五年前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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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綠色的套房內。
一身白大褂的軍醫正在向梁羽航匯報白薇薇的傷情:「首長,請您放心,她的傷勢並不嚴重,那子彈邪門的很,避開了骨骼和經脈,再加上又是咱們演練用的仿真子彈,子彈在體內爆破的程度不嚴重,只是打傷了肌肉斷了一根血管……我給她用的都是國外進口的藥效最好的傷藥,她很快就能恢復。」
「嗯,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梁羽航目光從來就沒離開過床上的那張小臉,送給軍醫的聲音就冷淡的多。
軍醫一臉嚴肅,額頭冒著冷汗:「不會不會完全不會,只是傷了肌肉流了點血而已,待會兒我再開些補血的中藥就行了……」
「嗯?你確定?」
梁羽航的聲音又冷下了一度。
「呃……」軍醫直淌汗。
首長這是怎麼了?作為一個特種兵,負傷流血是很正常的啊,這點小傷算的了什麼?他說沒有後遺症就真的沒有後遺症,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精心一想,方才眼珠一轉恍然大悟,張著大嘴巴連忙補充:「啊……啊啊,首長請放心,我再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傷口的疤痕淡一些,呃……完全沒有疤痕估計很困難,但是讓疤痕淡一點不影響正常生活是完全沒問題的……」
他不是個笨蛋,中午首長親自帶這個女兵來過醫務室,好像是她溺水了,他剛處理完首長就把人抱走了;這次,這個女兵負傷了,又是首長親自抱來的,並且,還安置在了他的房間……
咳咳……首長這是擔心她會留疤影響以後兩人之間的……咳咳……
「嗯。」
梁羽航淡淡的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軍醫急了,一切都處理完了,他到底是該走還是該留啊?
「首長,您放心好了,我保證,她明天依舊會朝您笑眯眯的撒嬌。」
諂媚,絕對是諂媚!軍醫窘的直想抽自己。
他剛才給景微瀾處理傷口的時候也聽說了,床上的那個,是首長的女人。
「我要她沒有疤痕!」
梁羽航沉著臉轉頭瞪著他。
軍醫渾身一哆嗦:「是!我會努力……」
「不是努力,是一定!」
梁羽航板起了臉,冰塊兒一樣的。
軍醫惶恐:「是!」
「瀾瀾怎麼樣了?」
軍醫非常惋惜:「她沒事,也都是皮外傷,只是可能上臂會留下疤痕,表面積損傷太大,實在是不能恢復了。」
剛才他去處理的時候都嚇了一跳,上臂那裡簡直就是一個血坑兒,小半個兵乓球大的皮肉都沒了……可憐了那個如花的女孩子,以後不能穿無袖了……
「救她。」
梁羽航揉著眉心坐在了床沿,頭痛,兩個要好的姐妹,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問了衣豐衣豐也不知道,虎澈和藍彪也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她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