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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6:50 作者: 謙少
我也知道,塗遙在聶寅之面前說的話未必是真的,他和聶寅之並不親善,上次JK旗艦店開幕他突然生氣,也許就是因為我提到了聶寅之。
但是,他在我面前說的話,又是不是真的呢?
我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了。
記得剛開始的時候,是我信誓旦旦地跟塗遙說,我說我們只是經紀人和明星的關係,我說你不要越界,我一次次警告他,拒絕他,以至於我自己都有種錯覺,好像是我在掌控節奏,我絕不會陷下去。
那現在這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又算什麼呢?
也許凌藍秋說的是對的。
我,本來就是一個情商低得無可救藥的人,不管是怎樣有優勢的開場,有著怎樣的籌碼和前車之鑑,不管我付出多少努力,用怎樣的真心。等到真正談戀愛的時候,我都只剩一個輸字。
塗遙說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都輸了。
我僅有的一點贏的希望,就寄托在「塗遙只是在敷衍聶寅之」上,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甚至,時至今日,我一個人靠在電梯冰冷的金屬牆壁上,都想不通,我是什麼時候,就輸到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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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遙說的沒錯。我確實是負責的經紀人,我也確實是死心塌地。
以至於,我已經在今天之前,就做好了金熊獎的前期部署,無論是輸還是贏,都有一套公關策略來應對。
我幾乎找不到事來做。
大下午,S城空氣冰涼,我站在華天的五樓往下看,對面大樓的玻璃上閃著冰冷的光,這城市如此繁華,我竟然找不到一個人來陪我喝酒。
最後我撥通黃景電話,問他:「你在S城?」
他遲疑了一下,說:「是。」
「出來喝酒,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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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齊楚在老碼頭那邊的酒吧街唱歌,黃景當服務生,大黃當保安,下了班我們幾個人經常去喝酒,齊楚只喝紅酒,有時候也自己帶了酒去喝,我是什麼新口味都試一試,因為自己本來就不喜歡喝酒,純粹是晚上沒事做,順便練練酒量,黃景酒量堪憂,但是有恃無恐,喝醉了就叫他弟弟扛他回去。
齊楚紅了之後,就很少聚在一起喝酒了。
我先到,難得酒吧老闆認識我,在外面留了位置,點酒,看見一杯淡藍色的酒,杯沿上掛著薄荷葉,賣相不錯,喝了兩口,發現抹了鹽。
最近這邊在修什麼陽光沙灘,江景當賣點,酒吧都重新裝修過,廊柱,拱門,我有都有點不認識了。
黃景只晚了我十分鐘就到了。
他開車技術比剛上路的新手還不如,家裡買的SUV都是給大黃開,我有預料到他會帶大黃來。
沒想到他還帶著齊楚。
街上燈光昏暗得很,他走在黃景後面,走近了我才認出來。
外面這樣冷,路燈上一層薄雪,我鼻子都凍得冰涼,黃景也心虛地默不作聲,走過來,拉開兩張椅子,自己坐下來一張。
小天王齊楚泡夜店,真是好新聞。
「這麼冷的天,怎麼坐外面?」
問我的是黃景,我瞥了一眼他,他大概是怕我直接起身就走了,朝我笑了笑。
大黃也知道情形緊張,小心翼翼地坐在一邊。
我沒看齊楚。
「進去開個包廂吧,」我站了起來:「別坐在外面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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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齊楚是什麼心態。
說實話,他的腦子和我結構完全不同,他的想法也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揣度,別的不說,要是這七年來他對我態度有現在一半的上心,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
但他既然來了,我也懶得趕他走。大黃很乖地去弄了一堆吃的過來,黃景也很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我取了大衣,在沙發上坐下來。
這樣的場面,我不說話,誰都覺得壓抑。
「去跟老闆打個招呼,肯定有人認出來了。」我支使黃景:「別等到新聞出來再著急。」
氣氛好像一下子就解凍了。
「嗯,我去找老闆說。」黃景搭訕著站起來:「我看見柜上有紅酒,幫你問老闆要一瓶來。」
齊楚坐在沙發轉角,他今天穿駝色風衣,立領,臉色一如既往地冰,說了句:「給我拿瓶latuor。沒有就拿清酒過來。」
他小時候家境好,他父親喜歡喝紅酒,他也跟著喝。我記得他說過,以後退了圈,就買個葡萄酒莊,自己釀酒自己喝。
「大黃最近在做什麼?」我瞥了一眼大黃。
「我……我開車。」大黃大概是被我上次發脾氣嚇壞了,怕了我,低聲說:「我去幫我哥拿酒。」
包廂里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黃景不說,我也知道他是打的什麼主意,最近總被我黑,覺得日子不好過,眼看著塗遙蒸蒸日上了,頓時覺得還是回到以前好,大家一起坐下來聊聊,就算我不肯回去,也能緩和下關係,不要讓我老是搞齊楚了。
他打得好算盤,把我們心平氣和弄到一起,希望我們好好談談,說是去拿酒,看這架勢,很有可能帶著大黃跑了就不再回來了。
等了兩分鐘,我端了名字古怪的雞尾酒喝,齊楚的酒還是沒來。
我其實是很能將就的人,知道堅持喜歡一樣東西就要等,所以寧願隨便點樣東西先喝著。
所以我總是喝不到自己喜歡的酒。
「別等了,黃景不會回來了。」我掃了一眼一臉堅貞不屈在那等著的齊楚。
我先開的口,齊大BOSS終於可以不沉默了。
「有人接你回去沒?」他問我。
「我叫助理過來。」我喝光了一杯酒,把掛在杯沿上的薄荷碾碎了:「你有人接?」
「黃景不敢跑遠的。」大BOSS終於出手按鈴:「我叫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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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楚酒量其實很好,至少比我好,我記得以前陪唱片公司的人喝酒,我一直替他擋,醉得人事不知,還滿心覺得自己算是護著了他,結果後來景莫延生日,他同學敬他啤酒,齊楚默不作聲接過來,替他喝了。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自己輸在哪裡。
好在都過去了。
這世上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凌藍秋說得好,他只是趕得早趕得巧,趕在好時候,他走之後,能代替他往我心裡捅刀子的人不是也出現了麼。
包廂里燈光這樣暗,他看起來還是這樣乾乾淨淨,高高在上宛如神祗,我情商太低,總是把自己的人生下成盤爛棋,偏偏每次輸得爬不起來的時候,他都在這裡,冷冷看著。
真是好笑。
我面前一行排開,五顏六色,都是這酒吧的酒。我正挑顏色,齊楚低聲說了句:「你最近在幹什麼?」
「帶塗遙,黑你。」
他抿了抿唇。
「我不是問你這個。」他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我知道你是想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但以你性格這輩子都問不出口。
「你問我,你自己最近又在幹什麼?」
「我在跑宣傳。」他問得毫無心理壓力:「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看人的時候,總是毫不辟易地直盯著人眼睛,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問心無愧。
「你現在才問這個,不覺得太晚了。」我反問他。
「我一直在問,從你走的那天就問了。」他眼神坦蕩:「只是你一直裝沒聽見。」
全世界找不出比他更理直氣壯的人。
「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我忍無可忍地把酒杯頓在桌上,站了起來,明明是我在俯視他,卻好像我才是無理取鬧的那一個。
「你的嘴生來是幹什麼的,你有什麼話,能不能用正常人的表達方式說出來!你這樣有意思嗎!你二十七歲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回去!要麼是景莫延,要麼是我!我早說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他抬著眼睛看著我,一張臉毫無表情。
「我沒有弄錯,是你弄錯了。」他平靜地辯駁我:「就算阿莫沒有打傷趙黎,你也是要走的。你想和趙黎走。那時候就算我放棄阿莫,你還是會去醫院,陪著趙黎那個人渣,我的選擇根本不重要。現在趙黎都快治好了,阿莫也被關起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永遠是這樣,一盆冰水潑下來,能把你想要和他講道理的想法潑得粉碎,撿都撿不起來。
我無話可說,從錢包里扔了錢在桌上,開門走人。打電話讓助理來接我。
街上燈火輝煌,到處都是人,有路人拿出手機來拍,我知道他一直跟在我後面。
走到街道盡頭,我點了煙蹲在路邊吸,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蹲下來,只是站在我旁邊,路燈照得他影子罩在我身邊。
他說:「我要拿金熊獎了,我希望我拿獎的時候你就在我身邊。」
第107章 鱷魚
直到那輛熟悉的黑色保姆車過來接人,我都沒有搭理過他。
開車的是助理,副駕駛座上坐著塗遙。
車一停穩他就跳了下來,這樣冷的天氣,他穿了一件黑色風衣,裡面薄薄一件毛衣,我皺了皺眉頭,還沒說話,塗遙直接抓住我手臂,把我拖了過去,一臉戒備地看著齊楚。
他鼻子靈,在我頸根里嗅了一下,頓時皺起眉頭:「喝酒了?」
我「嗯」了一聲。
「有薄荷的味道,」他小狗一樣,直接嗅到我衣服領子裡來:「度數不低啊……」
「回去再說吧。」我不著痕跡地掙脫了他的手,瞥了一眼齊楚,他就站在那裡,手抄在風衣里,身板筆直,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眼裡看不出情緒。路燈柔光照在他臉上,我莫名其妙想起一句讓人牙酸的話:君子如玉。
塗遙沒有再多說,氣哼哼地把我推上車,他自己磨磨蹭蹭在我後面上車,我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朝齊楚做了個拿手刀劃斷喉嚨的挑釁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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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大叔又偷跑出來了,又關機,還好看到助理準備開車出去……」塗遙一臉不慡地控訴我。
我伸出手去,拍了拍駕駛座的靠背。
「下個路口左轉,過了紅路燈右轉,進小區,右轉第三棟停車。」
先前買這套房子的時候,也是想著以後晚上喝了酒回家方便,還特地給齊楚和黃景都留了臥室,沒想到房貸還沒付完,我和齊楚就鬧翻了。
「大叔怎麼突然想回這裡了?」塗遙湊過來,伸手攬住我肩膀:「這裡還能住嗎?這麼久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