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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6:50 作者: 謙少
    我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對他動心的。

    也許早在樂盈葬禮的時候。

    也許是後來漸漸相處,發現他的面具下,其實沒什麼害人的念頭,更多的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偽裝色。是他常年的習慣。

    也許是某天晚上醒來,發現他手腳都纏在我身上,摟著我睡得孩子一樣。

    我知道他聰明,知道他心機重,知道他要是想害我,我根本無法察覺。

    但我還是願意試一試。

    不是因為我相信他,而是因為我這一輩子都認準一件事:如果有一樣東西,我想要,我就盡了全力去爭取,只要我盡了力,就算最後沒有得到,以後我再回想起來的時候,也不會後悔。

    凌藍秋說我挑剔,說我方向有問題。其實,我只不過是想找個看得上的人,好好談場戀愛而已。

    再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買個小院子,孤獨終老。

    難得喜歡,試一試總是好的。

    再不濟,還有那句話。

    感情的事不算,錢總是實在的。

    要是塗遙真的算計我,我就卷了他的錢,賣了他的房子,砸了他的汝窯聽響聲玩。

    第84章 晚宴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臉上蓋著個帽子,不知道塗遙從哪找的。

    他還給我留了紙條,狗爬一樣的字:我要去趙家騎馬了,大叔好好睡覺。後天我們就能回去了。

    我把紙條揉起來,塞進口袋裡。

    不就是騎馬嗎,我也能騎-

    關家有錢得很,有馬廄,還像模像樣養了幾匹馬,但看關永平那樣子,爬不爬得上馬都是個問題,估計都是給關瑩瑩騎的。

    我站在馬廄外面看了看,看中一匹栗色馬,管家給我牽出來,誇我眼光好,說這匹馬叫小栗子,小姐最喜歡的也是這匹。

    都哪個年代了,還小姐,罵人吧?

    我騎著名字很娘炮的小栗子,問清楚了這附近哪裡騎馬比較好,騎著過去了。

    秋天的樹林,路兩側樹木高大得很,葉子顏色很漂亮,我騎著馬一路走過去,管家誇得這馬多好,其實一點不聽話,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我緊著韁繩也拉不住,看見遠遠有人影跑過來,連忙勒住韁繩。

    看清楚跑過來的是誰,我倒寧願撞上去。

    齊楚穿了身騎裝,黑色雙排扣的外套,白褲馬靴,身板筆直,騎在一匹黑馬上,一張臉冰雕一樣,大概是在考慮要不要撞死我。

    我懷疑小栗子和那匹黑馬有一腿,不然為什麼見著它就邁不動步。

    反正不是我自己的馬,我抽了兩鞭,乾脆下了馬,鞭子也不要了,準備走回去。

    齊楚帶著兩匹馬,跟在我後面。

    這條路少人來,我踩得葉子咔擦響,齊楚一路跟著,我走著走著,忽然跑起來。

    他也騎著馬小跑著追了上來。

    跑了一段路,我驟然停下來,齊楚沒料到我會有這一招,連忙勒住自己的馬,可惜那匹叫小栗子的馬不受他控制,一路衝過來。

    我聽見他失聲大叫:「肖林!」

    我跳到了旁邊的樹林裡。

    那匹叫小栗子的瘋馬從我原本站著的地方踩了過去。

    我抖了抖身上的落葉,看了眼齊楚。

    他還站在那裡,勒住了韁繩,整個人繃得那樣緊張,他臉上驚慌還沒褪去,簡直像是下一秒就會失聲痛哭。

    我把葉子擇乾淨了,沒再看他,轉身走了。

    他沒再追上來。

    這個人,鬥狠斗絕鬥智商,他哪樣斗得過我。

    我現在是不想和他玩了而已-

    在關家百無聊賴呆到晚上,吃了不少用澱粉裹著炸過的黃金蝦,決心晚上再吃不到中餐就自己做。

    還好晚上關家又有宴會。

    宴會雖然吃的不是主題,但是吃的一般都差不到哪去。

    宴會在關家的庭院裡開,宴會中心是那個庭院中心的歐式亭子,擺了不少玫瑰,鮮花錦簇,還有繡功精細的沙發和抱枕。我端了一盤子魚卷,躲到一叢有點像槭樹的樹枝後面,坐在台階上吃。

    這樣的場合,塗遙一般是焦點。

    馬都騎完了,他還穿了件做工良好的黑色外套,比下午齊楚身上那件要考究得多,沒有多餘裝飾,功夫全在剪裁上,一堆女孩子擠在沙發上,他半靠在沙發邊,站著,身材修長,面孔精緻,談笑風生。

    「肖先生怎麼在這裡?」

    秦染髮現了我。

    這樣的場合,她儼然主母一樣,不知怎麼發現我躲在這裡,過來招呼我。

    我只好又露出得體笑容:「讓他們年輕人玩,我在這裡吃點東西好了。」

    秦染也不勉強,朝我笑笑,轉身走了。

    我看著她姣好背影,若有所思。

    黃景不在身邊,查東西終歸不是很方便,只查到關永平當年出國隱居是帶著自己幾歲的小女兒,至於為什麼要隱居,現在還查不到-

    宴會散場前,我早早就回了房間。半夢半醒之間,聽見庭院裡人聲喧譁,像是退場了。

    過了一會兒,我又醒過來。

    渾身帶著沐浴過的水氣的少年,還穿著睡袍,魚一樣鑽進我被子,我剛動了一下,他就手腳都纏了上來,八爪魚一樣抱住我。

    「怎麼跑到我這裡睡?」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被人看到怎麼辦?」

    他哼哼了兩聲。

    「我從陽台上爬過來的,」他委屈地拉著我看:「我手臂上都被劃了一下……」

    「嗯嗯。」我胡亂答應著,滿心只想睡覺。

    他很是不慡,在我脖子上啃了兩下,把手伸進我睡衣里。

    「別鬧……」我癢得縮成一團,他悶聲笑起來:「好了好了,別縮起來,我不摸了。」

    我困得意識都是混沌的,任由他鬧了一會兒,朦朧中聽見他在耳朵旁邊說:「景莫延的騎術不錯……」

    「唔,怎麼了……」

    「今天差一點就摔死他了。」塗遙帶點鬱悶地摟住我:「他的那匹馬是發情的公馬,關瑩瑩騎著母馬,跨欄的時候出了點意外,要不是他騎得穩,摔不死他……」

    「你別亂來……」我困得很,提不起精神來教訓他。

    他笑起來,摟緊我背:「誰說是我搞的鬼?我們在趙家騎馬,出事的又是他和關瑩瑩,誰會查到我身上……」

    「別總是玩些邪門歪道的,」我打起精神來,摸了摸他的小光頭:「你只要自己好好走下去,走到靳雲森那地步,他們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誰等得了那麼久,」他抱著我,把頭埋在我頸窩裡,悶悶地說:「我討厭看見大叔不開心的樣子。」

    也許是兩個人擠在一起太熱,也許是困得糊塗了,也許是有什麼微妙契機,那瞬間,我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而後我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醒來就是關永平的大壽。

    關家變了個模樣。

    本來是西式的別墅,廊下卻擺著很是喜氣的一串紅,客廳里滴水觀音慈眉善目,熙熙攘攘地,到處都是人。

    看來不管在國外隱居多久,骨子裡那份喜歡熱鬧的性格還沒變。

    我原以為,關永平大張旗鼓開個記者招待會還是什麼,結果只是來了幾個媒體的客人,不過分量都頗重,是國內幾個大媒體的一把手,SV台資歷淺,台長親自過來,還是陪著樂綜的人來的,華視的人,南報的人,還有幾個大導演,出名的影評人,都過來了。

    塗遙坐在關永平旁邊,態度謙和,和這些前輩們聊天。

    開席前,華視的人提議:「我們給老爺子和阿遙照張相吧。」

    當晚新聞就出來,關家氣派的客廳里,關永平態度和藹坐在沙發上,塗遙站在他身後。儼然是愛才惜才的傳奇導演和被看重的天才藝人。

    晚上開大宴,擺了十多桌,紅毯從林蔭道上一直擺到別墅門口,不少媒體聞風而動,守在關家莊園外面。一輛輛高檔房車,鑽石一樣閃亮的銀色長裙,魚尾一樣的香檳色長裙,艷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紅裙,樂曼,聶妍,李薇拉,還有姍姍來遲的一輛黑色房車,車門打開,穿細帶的銀色高跟鞋,一條銀藍色長裙,膚白如雪,謫仙一樣的郁藍。

    媒體都沸騰了。

    男伴也精彩,樂綜沒有當家花旦,齊楚挽的是李薇拉,華視沒有男星來,塗遙去外面接了聶妍,樂曼陪著聶靖,郁藍一下車,左右顧盼,靳雲森早等在旁邊,兩個人相視一笑,挽著手走了過來,雖然是人才凋零,比不上當年周子翔、聶行秋、靳雲森、郁藍三王一後的場面,但在今天來說,也是難得的盛會了。

    陸赫來得晚,幾乎收尾,挽著電影女主袁冰的手,袁冰也知道今晚大牌雲集,沒有穿需要氣場鎮的長裙,穿了一身帶點俏皮的鵝黃色雪紡,勝在青春無敵。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快收場的時候,兩輛幾乎一樣的黑色房車,姍姍來遲。

    先下車的是凌藍秋。

    這女人連遇上樂曼都敢拼上一拼,樂曼穿紅,她也穿紅。樂曼豐腴,低胸,皮膚白,凝脂一樣。她削瘦,盤發,修長脖頸天鵝一樣,心機全在背後,修長美背,開叉一直到腰間,一個蝴蝶紋身鎮住,謀殺無數菲林。

    然後另一輛車的車門打開。

    簡單的黑色斜紋西裝,最好的身材比例,最好看的一張臉。

    我已經有三年沒見過米林。

    媒體一哄而上,連洋鬼子也打了雞血一樣圍著他拍,長槍短炮全往他臉上戳,當年那部《春秋》紅到國外,誰不認得米林這張臉。

    米林的臉,像聶行秋,也不像聶行秋,他五官其實很艷,尤其是年輕的時候,簡直漂亮得有點過頭。但是歲月漸漸沉澱下來,那種逼人的浮華被淘洗了大半,骨子裡的氣韻,就有點像聶行秋了。

    我知道他私底下是很沉默很陰鬱的人。

    但是,當他挽了凌藍秋的手,從無數的媒體夾攻下走過去的時候,有人叫他的英文名「nicholas」,他抬起眼睛,朝那人笑了一笑。

    我清晰看見陸赫的手抖了一抖。

    我想那不是錯覺。

    因為我的手,也激動得在發抖。

    第85章 爭論

    這一場壽筵,星光熠熠,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連吃過哪些菜都記不清楚了。

    大廳當中的主席上有十二個人,關永平,秦染,靳雲森,郁藍,凌藍秋,米林,景天馳,趙易,聶靖,陸赫,華天的一個幕後,還有,塗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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