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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6:50 作者: 謙少
    我冷著一張臉,準備等他徹底清醒過來就宣布扣光他三天玩遊戲的權力。

    他頭髮蓬得小獅子一樣,打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皺著鼻子,一副沒睡飽的樣子,睡眼朦朧,還和我打招呼:「早安,大叔……」

    「你今天別想玩遊戲了。」我冷冷宣布:「不僅是今天,你明天、後天,都別想玩遊戲了!」

    他竟然一點不驚慌,皺著眉頭問我:「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我沒扣你一周已經……你幹什麼!」

    他像八爪魚一樣,把手腳都纏在我身上,縮回被子裡,閉上眼睛,安逸回答我:「既然大叔把我起床的動力都滅掉了,我決定再睡一個小時。」

    「你找死!」我在被子裡掙扎,氣得大叫:「你敢!」

    他伸出手指,按在我唇上:「噓……」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

    「塗遙!別玩了!我是說真的!早上有通告!」我徒勞威脅他:「你還玩這套,信不信我把你的遊戲機都賣掉!」

    「嗯……」他哼哼兩聲。

    我是秀才遇到兵,連講道理都沒用,只能努力從他控制下掙扎出來,這小混蛋大概真的練過跆拳道,力氣大得很,輕而易舉壓住我,我掙扎半天,只出了一身汗。

    我發誓,他絕對是在裝睡,因為在我徒勞掙扎的時候,我清晰地看見,他嘴角緩緩翹起,得意地笑著。

    「塗遙……」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你先放開我,我們再商量玩遊戲的事好不好?」

    他閉著眼睛,睫毛又長又翹,淡紅嘴唇抿緊,一副睡得正香的架勢。

    我只好繼續用硬的。

    「塗遙,你不要逼我揍你……」

    他眼睛睜開一條fèng:「大叔要揍我?拿什麼揍?咬我?」

    我真是被氣得肺疼,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完了……我把大叔氣壞了……」他打量我神情,總算放開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大叔,揍吧,我又犯錯了……」

    我滿肚子火,從床上爬起來,看他一副「隨便打」的架勢,把被子扔在他身上,在他肚子上揍了兩拳。

    他大笑:「我就知道大叔不捨得揍我……」

    「閉嘴!」我狠狠踹了一腳床:「我限你十分鐘給我做好出門的準備!不然就讓你死!」

    -

    《匹夫》開機前一天,SV台娛樂新聞首播,一條不起眼的新聞:凌藍秋正式公開接任齊楚經紀人。

    彼時正是下午六點,塗遙蹲在沙發上吃西瓜,我在收拾行李。

    黃景和齊楚的關係還在惡化,就是沒有徹底翻臉的契機,我自己掏腰包請了個助理,叫「阿封」,是個挺老實的男孩子,塗遙雖然喜歡胡鬧,卻也沒有捉弄過他。

    「你能不能別光顧著吃,過來看看這個……」我簡直像個家庭主婦一樣:「你這麼多遊戲機,到底要帶哪個?」

    「帶PSP3000和E1000就好……」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哪知道是哪個!」我無奈:「你過來看一下行不行!」

    他總算移動大駕,湊過來,只用了十秒鐘,從一堆遊戲機里選出兩個,扔進行李里,舀了一勺子西瓜:「大叔,請你吃西瓜……啊……」

    我只想把西瓜嚼碎了,吐他臉上。

    -

    早在很久之前,凌藍秋就說過,我這人,越是對親近的人,越不懂恩威並施,精明厲害都是用在外人身上,被自己身邊的人吃得死死的。

    以前我不信,心說,齊楚吃定我又怎麼樣,我大不了一走了之。結果現在碰到塗遙,不到半個月,他把我性格摸得清清楚楚,每次我下定決心要發火,都被他輕而易舉糊弄過去。等我心情剛好了一點的時候,他又得寸進尺,搞出更多么蛾子來。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天真單純什麼都不懂,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而是摸准了我性格,所以才肆無忌憚。

    偏偏,我還想不到辦法對付他。

    或者說,我壓根不想對付他。

    《匹夫》在橫店開拍,華天財大氣粗,派了三個助理,我們一行五六個人,早上飛過去,快天黑才到,入住當地一個國際五星級酒店,塗遙又不是第一次住豪華套房,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興奮,還要開香檳慶祝,我懶得搭理他,問清楚導演房間號,把他收拾乾淨,帶他去拜碼頭。

    陸赫雖然是個人渣,工作能力卻沒得說,陸芸白也是打過交道的,我打她電話,她還客套:「還是你為我們考慮,自己就飛過來了。我現在正在機場接人,晚上接風宴再跟你賠罪。」

    袁冰的行程我清楚,早就到了。那麼,這部戲裡唯一一個重要到要讓陸芸白親自去接的演員,也只有齊楚了。

    我帶塗遙去見陸赫,那年輕得過分的大導演正在和電影編輯室的人扯皮,看來凌藍秋確實沒讓他好過,他瘦了不少,臉頰輪廓越發清晰英俊。

    在陸赫那裡呆了一會兒,塗遙和那幫負責搞劇本的人都混熟了,我以為他玩得開心,結果,一行人去下面吃飯的時候,在酒店象牙白的走廊里,他忽然側過頭來,告訴我:「大叔,你不要緊張。」

    「我緊張什麼?」我反問他。

    我話沒落音,陸赫已經推開包廂門,偌大圓桌邊,齊刷刷站起一幫人,我一眼就看到齊楚。

    無論做過多久心理建設,那一刻我還是如遭雷擊,連塗遙握住了我的手都沒反應過來。

    搞笑的是,齊楚竟然也看著我。

    他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一瞬,移開一點,看了一眼塗遙,然後,停留在某個位置,我順著他目光低頭看,看見我的手腕被我在塗遙手裡。

    我想把手抽回來,但是塗遙力氣大得很,一直緊緊握住我手,拉著我,和他一起坐在桌邊。

    我知道塗遙不是GAY,他早年在美國讀書,初戀是他媽媽朋友的女兒,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我不知道這小孩想幹嘛。

    -

    席上總共三個女人,凌藍秋仍然是利落BOBO頭,染酒紅色,細長手指難得沒有夾香菸,化了妝,掩不住的憔悴。陸芸白相貌不出色,袁冰向來是溫柔乾淨到極致,一張小臉,五官很細緻,最適合古裝片。當初她演而優則唱,出唱片的時候我幫過她忙。

    席上眾人聊得火熱,只兩個人沉默不言,一個是齊楚,一個是我。

    齊楚是向來高貴冷艷的,反正他經紀人好,前有我後有凌藍秋,都是能幫他遮掩的主。但是,我身為塗遙的新經紀人,這時候,不幫他搞好關係,實在有點不負責任。

    陸赫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我只能和陸芸白說。

    「說到扯皮,這次芸白可夠慡快,」我輕鬆插進話題里:「一分鐘鏡頭,只和我扯了半個小時,真是大慈大悲……」

    凌藍秋頓時笑了起來,她和我關係向來好,笑話她都是最快懂的。

    「肖林,你少來!」陸芸白不高興了:「要不是你沒紳士風度,每次和我錙銖必較……」

    「哈,文化人欺負我們,錙銖必較都出來了。」

    「這算什麼,」凌藍秋插話:「上次小陸和我抱怨景天馳,你知道她怎麼說的嗎?她說,景天馳是個饕餮……我想了半天,還是回去查字典查出來的……」

    「你們就合夥擠兌我吧,每次你們湊在一起准沒好事。」她掐凌藍秋:「我知道,這席上只有兩個人老實,一個是我,一個是你家齊楚,都是被你欺負的……」

    「唉……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輕巧把話題帶開:「什麼叫老實人?我不算一個?『我家』塗遙不算一個?」

    「得了吧,你和塗遙,都不是省油的燈。」陸芸白朝塗遙笑:「尤其是塗遙,我這次在香港碰到雲森大哥,他知道我要和塗遙拍戲,只說了兩個字『保重!』,你覺得這是好話啊……」

    我偏頭看塗遙,發現他臉上帶著微笑。

    相處半個月,不僅他摸透我性格,我也對他性格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一般,他臉上帶著這樣客套笑容的時候,心情都算不上太好。

    我驟然接手當他經紀人,也許,有什麼恩怨是我不清楚的吧。

    我不再猜度,繼續和陸芸白她們閒聊,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袁冰雖然性格矜持,但是凌藍秋和陸芸白兩個各自可以抵得上一個半女人,席上熱鬧無比,還聯合起來灌我酒,我招架不住,藉口接電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門時撞到人。

    像所有狗血的電視劇和電影中描寫的一樣,我撞到的人,是齊楚。

    【

    第50章 克星

    阿青口口聲聲說他瘦了至少十斤,結果還不是撞得我骨頭疼。

    被撞了之後,我頭也不抬,反正我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準備貼牆跟溜走,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清楚他脾氣有多壞。

    我剛蹭出去一點,手臂就被拖住了。

    我握緊拳頭,扭動手腕,想掙扎出來,他反而握得更緊,抿著唇,一臉高傲仰起下巴,我才掙扎兩下,他按住我手腕,壓我在牆壁上。

    兩個人都一言不發,我咬緊牙關掙扎,感覺骨頭都快被自己拗斷,還是被他輕而易舉壓制住。我體力不及他好,掙扎幾下就開始喘氣。

    剛剛在席上只掃過一眼,現在近距離看,他眼睛下面兩抹青,瘦得輪廓都無比清晰,咬住嘴唇,抓住我手腕,眼神兇狠看我。

    我剛抬起腿,被他用膝蓋狠狠一磕,痛得人都蜷起來,他隔開我膝蓋,整個人壓在我身上。

    我聞得見他身上冰雪一樣冷冽氣味。

    「這麼快就勾搭上塗遙,動作夠快啊……」他低下頭來,在我耳邊冷笑,嘴唇碰到我耳廓:「怎麼?心虛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竭盡全力挺直脊背,梗著脖子:「放開我,不要發瘋。」

    「發瘋?」他嗤笑一聲,手上加重力度,我骨頭都快被捏碎,疼出一聲冷汗,聽見他在我耳邊冷笑:「發瘋的是你吧?你喜歡他哪裡?長相?還是床上功夫?哦,我忘了,你去酒吧就是為了找這款的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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