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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6:19 作者: 謙少
但是這世上最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他叫鄭野狐。他理直氣壯在這件事裡插了一腳,賣軍火的斗不鬥得過李鄭兩家聯手我不知道。但是鄭野狐的性格向來是說到做到。林尉那麼堅強的人現在都怕他,我不敢賭。
下午接到李祝融電話,他說:「老師,你今天沒來上班。」
「我感冒了。」
「老師要請假嗎?」
「要。」
「幾天?」
「三天。」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老師,你現在來上班吧。」
這個瘋子。
「我今天見到陳柯了。」我直截了當和他說:「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可以嗎?」
「你只是怕看到我。」他平靜地說:「你怕我。」
「是的,我怕你怕得發抖,我可以不去上班嗎?」
「不可以。」
「你開除我吧。」
「就算我開除你,狐狸也會算你違約的。」
「為什麼你不能放過我呢?你大可以培養陳柯做我的接班人,他那麼喜歡你,你們兩個天生一對!你不能放過我嗎?」
「你不能聽話點嗎?老師,今天……」
我把電話掛了。
直到睡覺前,我才明白他要說什麼。
今天是他的陰曆生日。
第42章
整整一天,李祝融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去廠房看了看,拿了一沓圖紙。忙到下班,發現自己忘了吃飯。回家的時候在車上睡著了,結果坐過了站。
趕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了。在樓梯口碰到蒙肅,他正往下走。
「你幹嘛去?」
「我去吃飯。」
「一起去吧。我中午沒吃飯,沒力氣做飯了。」
蒙肅輕車熟路帶著我下飯店,而且很專業地介紹:「這一家炒菜不會放很多青椒。」
我中午要上班,他吃飯都是自己解決的。
一個物理天才,為了另外兩個人之間無聊的感情問題,困在一個居民區里,每天靠看書打發時間。
我罪孽深重。
-
我想,我和李祝融大概要結束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都沒再見過他,沒有電話,沒有命令,也沒有一輛黑色的車忽然開到我面前,要帶我去吃飯。
六月的第一天,大晴天,星期天,蒙肅有約,一大早就出去了。上午我被林佑棲電話吵醒,他說幫我聯繫好了醫院,讓我立刻起床穿衣服,好帶我去體檢。他威脅說,如果我動作不快點,一定會後悔的。
我剛穿好衣服,門鈴就響了。
兩個小客人,一個穿著鵝黃色的小外套,斜挎著一個水壺,還帶著個帽子,像是要出去春遊。另外一個,一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樣子,背著書包,拽拽地站在那裡。
是陸嘉明和李貅。
「許許……」許久不見,陸嘉明寶寶抱腿的動作還是那麼迅速,我彎腰把他抱了起來。夏宸做飯不錯,陸嘉明重了不少,抱得我手腕疼。
「你們怎麼會跑這裡來的?」我抱著陸嘉明往客廳走,回頭問李貅。
「我們放假,老師要我們唱歌,貅貅說他知道你在哪裡……」陸嘉明賣力解釋。
「閉嘴啦!」李貅不耐煩地打斷他,一臉驕傲地環顧四周,毫不客氣地直呼我名字:「許煦,你家真小。」
「一個人住夠了。」我抱著陸嘉明,從柜子里給他們拿飲料:「嘉明你喝牛奶吧……」
「你不是天才嗎?為什麼不買大點的房子?」李貅不依不饒。
「因為你爸當年害得許煦退學,沒拿到畢業證,所以買不起大房子。」林佑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毫不介意地和一個小孩鬥嘴:「是你爸教你說話不客氣的嗎?」
林佑棲平時怪裡怪氣,寶寶有點怕他,坐在沙發上不安地晃悠著兩條腿:「林叔叔好。」
「讓我爸賠你一個大房子不就行了。」李貅不以為意,仍然在四處看:「你不是和一個外國男人住在一起嗎?那個人呢?」
我被牛奶嗆到了。
-
本來,小孩子是不該隨便去醫院的。但是陸嘉明很堅定地不肯走,李貅那小屁孩表面上對人愛理不理地,其實我懷疑是他攛掇寶寶來這裡的,他好藉機來看看。
真是個愛管閒事的小屁孩。
他和林佑棲犯沖,兩個人在車上吵個不停。我真佩服林佑棲,他年紀至少是李貅的四倍,還能吵得熱火朝天。
照X光,吃鋇餐,抽血化驗……忙了半上午,我以為做完就可以走了,結果出來個年輕醫生,神色鬼祟地看了我一眼,把林佑棲叫了進去。
兩個人都不知道在辦公室里說什麼,說了半天,寶寶都快睡著了。
林佑棲出來之後,先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拿了根煙要吸,大概想起有小孩在,又掐掉了。拿手機打電話,張口就是:「陸之栩,過來把你家小孩弄回去。」
-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如果有一件事,陸之栩可以知道,而我不可以知道,又會讓林佑棲這樣重視的話……
意料之中的事。
林佑棲這烏鴉嘴,事到如今自責得很,其實這完全不關他的事。
小麼急匆匆趕過來,他其實在人情世故上不夠聰明,抱著寶寶,問我們在醫院幹嘛。我說體檢。他說:「都體檢完了,還呆在醫院幹嘛,回家吃飯去……」
林佑棲一臉沉重地看著他:「吃你妹!」
雖然在這時候笑起來有點沒心沒肺,但是我還是笑了出來。
小麼被林佑棲趕回去了。只剩我倆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我笑他:「你怎麼會想告訴他呢,還不如直接和我說。」
他也知道瞞我不住----有些事我敏感得過分,不然也不會一直不來體檢。
「給你做CT的是我學生。你肺部有兩個陰影,一個大概8mm,一個16mm。」他直截了當告訴我:「這是最嚴重的。剩下的就是貧血,還有關節炎。」
「所以呢?」
「可能是肺炎,可能是肺結核,也可能是腫瘤。」
「那你為什麼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
林佑棲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
他再次糾結地掐掉了一支煙。
-
下午去做了肺部穿刺,麻醉效果一去,就開始疼了。
我問林佑棲:「可不可以吃止疼藥。」
「不可以。」
我想了一下,又問他:「癌症是不是很痛?」
「問這個幹什麼?」
「我看電視上演的很痛。」我鍥而不捨問他:「你應該有止痛藥的吧?」
「閉嘴!」他瞪了我一眼:「你能說點別的嗎?」
」好吧,我說點別的。」我摸了摸頭髮:「你說我變成光頭會好看嗎?」
看林佑棲的眼神,像是恨不能抓著我往牆上撞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麻醉藥的藥效,我頭有點暈,咳嗽了幾聲,決定在醫院睡一覺。林佑棲很仗義地拿了本醫學雜誌在旁邊看,看了一會,不知道和醫生商量些什麼,拿了一瓶藥來給我輸液。
已經是夏天了,醫院的桂花樹鬱鬱蔥蔥的,讓我想起了C大。
其實,在那個學校的時候,我一直渾渾噩噩的,現在想想,挺不值得的。
「佑棲。」
「嗯。」
「其實我有點怕。」
「嗯?」
「我想見李祝融。」
「那就去見。」
「要是我病了,我就去見他。要是沒病,我就不見。」
「你個神經病。」
第43章
我住院了。
等結果出來的三天不知道怎麼過的,渾渾噩噩的。
放假放完,竟然接到鄭野狐電話,他說:「許煦,我低估了你。」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莫名其妙來這麼一句。
但是我也正好有話和他說。
我跟他說,鄭野狐,我可能有一個交易要和你做。你等我三天,三天之後我主動聯繫你。
真滑稽,明明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選擇卻忽然多了起來。
我和蒙肅說,我有點事,要出門兩天,蒙肅沒有追問。
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蒙肅的書快看完了,他準備讓家人從美國給他寄一點過來。
我想,也許不用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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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佑棲替我拿的穿刺結果。
他不是那種喜怒形於色的人,我看不出結果。我也看不懂化驗單,只能等著他解釋。
他在我床邊坐了一會兒,然後問我說:「你什麼時候去見李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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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鄭野狐打了電話。
「我是許煦,你現在在哪?」
「北京。」
「李祝融在哪?」
「洛杉磯。」
「我給你傳個東西。」
我把電話掛了,半分鐘之後鄭野狐打過來:「你什麼意思?」
「我病了,肺癌。」
「你發給我幹什麼?這又不是治不好,你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別說這種無聊的話了,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我還真不知道。」
「把我弄走,國外也好,別的城市也好,趁李祝融還不知道我的事。」
「你怎麼指望上我了,你不是和那個美國男人打得火熱嗎?」
「我沒指望你。」我無聊地拿刀子劃蘋果:「你只要不攔著我就好,他現在全力對付蒙肅,監視我的人應該是你。只要有你幫忙,我要消失很容易。」
鄭野狐大笑:「你覺得我會幫你?」
「你會幫李祝融。」我說:「雖然你很冷血,但是他是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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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鄭野狐這種聰明人說話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性格太惡劣,動不動就大笑,好像我快死了對他來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我要計劃一下。」他這樣和我說:「你太聰明了,小哲落到你手裡真可憐。」
「你怎麼不說我也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