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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4:06 作者: 素光同
季衡倒吸一口氣,和他吐起了苦水:「我跟你說,前天我媽打來電話,非要讓我去相親,還說等我工作不忙了,每天都要安排相親……」
畢竟他今年三十歲了,感情的空窗期又很長。老一輩的父母觀念不同,認為結婚是一種安定,眼看兒子沒個著落,會著急也是人之常情。
謝平川不熟悉「相親」的流程,也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他比較敷衍地回答道:「哦,你要去相親了麼?也許能遇到合適的。」
季衡馬上搖頭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可能去的,我要工作。」
謝平川惋惜道:「為了工作,犧牲你的個人時間……」
季衡伸出一隻手,打斷了謝平川的話:「沒關係,我扛得住,我被你感染了。」
謝平川側過了臉,沒再應聲。
隔著一面光潔的玻璃牆,謝平川向牆外投去了目光,沒過多久,他離開了休息室,來到走廊和蔣正寒說話。
窗簾遮住了太陽,光線半明半暗,走廊上站著三個人,影子都落在地毯上。
出於好奇,季衡也跟了過去。
他便聽見謝平川說:「挑選戒指有什麼訣竅?」
作為一名已婚人士,蔣正寒的反應很快:「你準備結婚了?」
謝平川承認道:「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了,正好忙完手頭的項目,能有一段空閒時間。」
他接著問起了夏林希:「一般而言,什麼款式的戒指,更受女孩子喜歡?」
謝平川與蔣正寒他們算是熟識,他單身這麼多年,夏林希當然知道。
但是在夏林希看來,謝平川一貫高冷,而且不食人間煙火。她其實不太清楚,為什麼謝平川突然就結婚了。
夏林希提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不過有幾種類型的戒指,一個人只能訂做一次,女孩子大概會喜歡,因為這樣飽含深意。」
蔣正寒笑道:「唯一的意思嗎?」他拉起夏林希的左手,看她無名指上的婚戒:「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謝平川表示受教。
一旁的季衡看呆了。
他沒想過蔣正寒會當面撩妹,全然不顧他和謝平川還在場。
一時之間,周圍充滿了刺眼的光芒,他這條單身狗,怕是沒有活路了。
他繞到謝平川身側,抬手扶上他的肩膀:「如果不是你問起婚戒,我都不知道你要結婚了,效率未免太高了點,徐白已經拐到手了?」
謝平川糾正道:「這不是拐到手,應該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他說得輕描淡寫,表情也不動聲色,偏偏話里充滿了急著結婚、迫不及待的意思,真是浪費了那一張英俊的臉。
季衡明白謝平川的辦事效率----謝平川這種人,不僅沒有拖延症,還很會挑選時機。
他知道拿喜糖是遲早的事,不過也確實沒有料到,在新產品上線的檔口,謝平川還能分出心思。
牆上的掛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秒針依然在往前行走,謝平川瞧見了當前時間,便打算返回辦公室,開始他一天的工作。
他和在場其他人告別,邀請他們屆時參加婚宴。
每周的禮拜一都格外繁忙,還好新產品上線平穩過渡。謝平川在辦公室處理文件,又連著開了兩場會,不知不覺就待到了傍晚。
傍晚時分,城市融進晚霞,從落地窗向外看,天光遠景皆是一色。
夕陽如畫,渲染一片柔和色彩,高樓大廈卻稜角分明,像鋼筆勾勒的線條……謝平川站在窗前,目視遠方,他忽然想起來,徐白很喜歡畫畫。
而且偏愛城市的晚景。
他低頭笑了。
只覺得她處處都可愛。
恰逢此時,徐白給他打了電話。
手機的另一頭,徐白問道:「哥哥,你今天加班嗎?」
「不加班,今天的任務結束了,」謝平川收拾東西,走出了辦公室,鎖上房間的木門,「你在五樓等我,我去接你。」
徐白應了一聲好,語氣歡快,很高興的樣子----因為謝平川可以按時回家。
她乖巧地待在五樓。
電梯從二十七樓開始,一路緩慢地下行,謝平川站在門口,身邊是碰巧遇上的季衡,以及其他相熟的同事。
今天難得忙裡偷閒,季衡想出去下館子。
當然一個人很沒意思,他便邀請謝平川:「咱們出去喝頓酒,吃點飯吧,權當放鬆一下。」
若是放在平常,謝平川或許會答應。
然而時至今日,他是有家室的人,每天下班之後,只想陪著徐白,謝平川就推拒道:「不如改天吧,我請你吃飯。」
他話音未落,電梯停在五樓。
徐白一眼看見謝平川,立刻進來了。
她站在謝平川身邊,也沒有和他打招呼----表面上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同事關係,不過季衡卻知道,他們其實好事將近。
有什麼好遮掩的,明明都快發喜糖了。
礙於電梯裡人多口雜,還有其他幾位同事,季衡並不方便說話。
等到電梯抵達一樓,人們陸陸續續地走開,季衡再次提議道:「謝平川,你不想吃燒烤嗎?還有街邊的小龍蝦……夏天就該吃麻辣小龍蝦,喝冰鎮啤酒,在路邊攤上擼串,我跟你說啊,不擼串的人生,不是圓滿的人生。」
他略微偏過腦袋,和徐白四目對視:「小白,哦不,謝夫人……」
季衡換了個稱謂,調侃道:「要不要一起去?你們都快結婚了,我們也要敘敘舊吧。」
徐白在聽到「麻辣小龍蝦」的時候,就抬起了頭,雙眼一眨不眨望著謝平川。
她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但當她這麼看著他,他根本不可能拒絕。
謝平川妥協道:「走吧。」
由季衡帶路,他們沿街出發,來到了公司對面。
傍晚正值下班高峰,路口排滿了擁堵的車輛。
街角都是行人,小吃鋪生意紅火,涼風帶著喧鬧的氣息,從髮絲和耳側相繼拂過。
季衡悠哉悠哉,晃著走路,沒走多久,他腳步一頓。
前方不遠處,有個包子店,店鋪正要關門。
老闆娘站在店門前,左手牽著她的女兒,右手鎖上了鐵網,肩頭背著女兒的書包----書包有些舊了,但洗得很乾淨。
季衡喊了一聲:「簡雲?」
簡雲扭過頭,回他一個笑:「你們好,下班了嗎?」
她彎腰和簡真說:「真真,來,別害羞,和大家打招呼。」
真真約莫七八歲,扎著兩個羊角辮,臉頰像個小包子。她沒有繼承父母的高鼻樑,鼻子稍微有點塌,臉型也是圓滾滾的,不過正因為此,她看起來很萌。
簡真被母親牽著手,視線挪到了一旁,她首先看見了徐白,想了個稱謂,便努力叫道:「姐、姐姐好。」
然後是謝平川:「大哥、哥哥好。」
最後輪到季衡。
但她想了一下,竟然改口道:「叔、叔叔……」
季衡的心被刺了一箭。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怎麼到我就是叔叔了呢。」
季衡和謝平川勾肩搭背:「我就比這個哥哥大三個月。」他扭過半張臉,模仿徐白的口氣,撒了個嬌:「對吧,哥哥?」
徐白聽得心尖一抖。
謝平川冷漠道:「所以你比我大,別叫我哥哥。」
季衡悶聲笑了,又看向簡真。
他倒是很喜歡孩子,不過第一次見到簡真。一直聽說簡雲有女兒,卻從沒有親眼看過。
他忍不住想,哪個做父親的,會捨得拋棄這樣的孩子。
季衡和謝平川都以為,簡真只是見到陌生人,有些緊張,說話才會斷斷續續,畢竟她年紀這么小,門牙還漏fèng----估計是在換牙吧。
他們都沒思考過,簡真可能是個結巴。
簡雲其實帶她看了不少醫生,但是治療的過程不能一蹴而就,她只好保持一顆母親的耐心,不斷引導自己的女兒,並且給予鼓勵與期待。
她笑著道:「真真?」
簡真聽完季衡的話,方知自己稱呼不對,但是比哥哥年紀大,要叫什麼好呢?她躊躇幾秒,再次開口道:「伯、伯伯好。」
季衡面上帶笑,心頭已經放棄了。
他低下腦袋,掏出手機,借用黑色的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臉。
季衡十分悵然地想著,許是最近熬夜加班,他的青春和美貌都在流逝。
謝平川卻笑了一聲,和簡真打招呼道:「你喜歡吃糖嗎?」他隨身攜帶糙莓糖,分了一塊給簡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