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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3:56 作者: 海大人
    她慌忙脫下衣服幫他止血,眼睜睜看著謝依倒在血泊之中,失血的嘴唇對她虛弱的微笑:「慕姐姐,我乾淨了,你還會要我嗎?」

    她還沒有從前世的記憶中抽出來,下一秒一股溫熱濺到了她的臉上。

    在她沉默的瞬間,謝依什麼都明白了,他不知從哪裡找到了一把尖刀,刺向胸膛剜開皮肉。

    「不要!」蘇慕握住他的手:「小依,聽話,你鬆手、鬆手好不好?」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男人都在罵我,不要臉,賤人。」謝依臉色變得無比慘白,鮮紅順著他的指縫流下,□□的疼痛讓他全身顫慄。

    可這些都比不上那個字眼帶來的輕賤和侮辱讓他感受到法子內心的恐懼,他的聲音哽咽嘶啞:「慕姐姐,我就是賤人。」

    「不,你不是。」蘇慕握著他的手,想將他的手從刀柄上拿下來。

    可謝依握的很緊,好像他手裡握著的不是要他命的刀,而是讓他解脫的藥。她能感受她的手在隨著謝依的力道移動,一點一點割開他的皮和肉,血淋淋的在她眼前鋪開,像在解剖一具溫暖的屍體。

    她光是感受著刀的力道就覺得惶恐,更何況被割開的傷口在謝依身上,親自給自己凌遲的,是他自己。

    「小依,聽話,放手。」蘇慕聲音在發抖。

    上輩子明明已經見識過謝依對自己的狠,那時她對謝依是震驚是憐惜,可沒想到重新經歷一次之後,再次看到一樣的場景,她卻感受到深不見底的惶恐和不安。

    謝依這一次對自己太恨了,她握著他的手,好像都能感受到冷厲的刀刃刮過骨頭的聲音,濃稠的血腥味包裹著她。

    她好怕,怕他這麼死了。

    「慕姐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謝依痛得渾身打哆嗦,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無力的跪在地上,可刀柄卻依舊被他握的死死地。

    「......是。」蘇慕跟著他跪在地上,一隻手握著刀,一直手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謝依全身都像失血過多一樣蒼白如紙,只有胸口大片大片的猩紅刺痛了她的眼。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幫我瞞著......」謝依無力的靠在她身上,聲音有氣無力,每一寸骨肉,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

    為什麼明知他被打上了如此下賤的標籤,身份甚至還不如畜生高貴,卻還要這樣幫他,維護他,甚至不惜去找李秀才的夫郎來幫他撒謊。

    為什麼還不拋棄他?

    他緊緊揪住她的衣裳,像在發泄,又像在求救。

    「因為我想讓你過得好。」蘇慕抱著他,摸著他冰涼慘白的臉:「我了解你的性格,如果你知道了這個字的意思,你會像現在一樣把這個印記生生剜掉......太疼了...我捨不得。」

    正因為上輩子見過那樣的場面,蘇慕才想改變他的命運,可是她終究什麼都改變不了。

    「......捨不得?」謝依疼的牙齒打顫,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慕姐姐,我好髒啊。」

    「不髒、你一點都不髒。」蘇慕捧著他的臉,直視著他一觸即碎的眼波:「被烙字不是你的錯,你很乾淨,你是我見過的最乾淨、最好的男子。」

    綠眸不可置信的顫抖,隨後流出淚來。

    他這樣的人,自私自利,精明現實,親弟弟罵他冷血無情,如果沒有這副皮囊,他所有的缺點都將暴露無遺被萬人唾棄。

    可現在竟然有人這樣愛護他,誇他最乾淨,最好。

    傻子,笨蛋,冰冷的軀體滾出兩行熱淚,可他手裡的動作卻依然沒有停止。

    蘇慕越是這樣,他就越自慚形穢,越自卑。

    曾經的他以自己的心機為傲,以溫軟賢淑為恥,男人如果為自己以後著想,一輩子受折磨。

    可現在他為以前做的事情感到羞愧,感到卑賤,感到無地自容。這樣的他,配不上她。

    已經虛脫的手不知從哪裡冒出了力氣,謝依緊握著刀柄,眼中帶著一股狠勁,將刀刃刺地更深,好像只有剜的更深,才能將刻進骨頭裡的腌臢污穢一點點剔除刮盡。

    「謝依你瘋了!」感受到刀柄又向下移了一些,蘇慕緊張又心痛的大罵。她性格向來溫和,從來不會這樣激動地罵人,可謝依卻讓她輕易破了例。

    聽到蘇慕的罵聲,謝依心尖一顫,卻並不感到恐懼,反而有些扭曲的驕傲與欣喜。

    從未在外面流露過激動情緒的蘇慕,從來不罵人的蘇慕,在他罵他,一邊罵他一邊溫柔的討好他:「小依,聽我的話,放下刀好不好,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蘇慕不是在開玩笑,謝依流了太多的血了,空氣中都瀰漫著強烈的血腥味。

    「慕姐姐,你會趕我走嗎?」謝依往她身上靠了靠,因為失血,他的臉、脖子都變得冰涼,可看著蘇慕關心的眼神,他卻覺得心臟好像被泡在了溫水裡,暖呼呼的。

    「不會,我怎麼會趕你走呢?」蘇慕捂著他的傷口,幫他止血。

    謝依在哭泣,聲音嘶啞:「可你一直在趕我走,你想把我送回大漠。」

    蘇慕愣了一下:「我以為你會想回家,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謝依突然情緒有些激動,一手摟著蘇慕的脖子,沾血的手指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可在一瞬間縮了回去。

    他的血也好髒。

    「如果我不想走呢?你還會讓我留下來嗎?」謝依忐忑不安的問,劇烈的疼痛讓他光保持著身形都很吃力,眼前的視線也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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