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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3:41 作者: 酒小七
    「還行,」唐一白頓了頓,尋找合適的說詞,「就是有點用力過猛,不夠自然。」

    「是吧?我也覺得碎花和蝴蝶結略顯幼稚。」

    雲朵回去又換了一套,這一次唐一白評價為「老氣橫秋,做作」。

    再換,換了女神必備的白色長裙,還穿了高跟鞋。唐一白摸著下巴說,「衣服很漂亮,人就一般了。」唉,又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雲朵換來換去,把她的衣服都穿遍了,最後也沒有獲得唐一白的首肯。她苦著臉說,「你的眼光很高。」

    唐一白安慰她,「沒關係,以後會有機會買到好衣服的。我覺得你與其弄巧成拙,不如就清新自然的好。」

    「怎麼個清新自然?」

    「就你今天上午遛狗穿的那一身就好。」

    上午她穿的是格子襯衫和牛仔褲,雲朵有些遲疑,「會不會太隨意了?」

    「相信我,男人都喜歡自然美。另外你不要化妝,頭髮紮起來不用散著,否則和裝束並不搭配。」

    「……真的?」

    「到底你是男人還是我是男人?」

    雲朵最終選擇相信真男人。這種信任維持了三十分鐘,當梁令晨開車來接她、她看到他西裝革履打領帶時,她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她竟然相信一個運動員的穿衣品味。

    唐一白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肩膀,「雲朵,上車。」

    雲朵上了車,然後她看到唐一白也上了車。

    雲朵:???

    唐一白對梁令晨說了一句話,算是解答了她的疑惑:「表哥,謝謝你請我吃晚飯。」

    梁令晨輕輕「嗯」了一聲。

    雲朵心想,梁令晨應該是擔心和她不熟悉,所以請了兩人都認識的人來一起吃飯,到時候肯定不會冷場。嗯,想得還挺周到。

    三人來到一間高檔西餐廳,裡邊客人一個個的衣裝精緻,只有雲朵和唐一白倆人穿得特別隨意,還不如侍應生好。跟梁令晨坐一塊,他們倆像是沙縣小吃送外賣的。

    雲朵幽怨地看了唐一白一眼,發現他正抿著嘴角,極力忍笑。

    看,這就是誤交損友的下場。

    梁令晨長得斯文俊秀,去年醫學博士畢業,目前在一家三甲醫院,可以說年輕有為。他談吐自然妥帖,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雲朵便聽他說一些專業領域的見聞。

    她喜歡聽別人說自己的事情。

    唐一白一邊吃東西一邊隨口聊幾句,後來他按著餐巾紙折摺疊疊的,像個智障兒童一樣,雲朵也不知他在玩兒什麼。等到晚餐結束時,他遞給她一個小兔子。

    一個肥肥的、用餐巾紙摺疊的小兔子。

    「送給你。」

    「好可愛。」雲朵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

    「像你。」

    她有些囧,「我有那麼胖嗎!」

    唐一白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剛結完帳的梁令晨轉身,恰好看到他厚臉皮的表弟眉目低垂,眸光盡斂,眼角眉梢的笑意像是要溢出來。

    梁令晨有些錯愕。

    ☆、第34章

    結完帳後的梁令晨很沉默,雲朵向他表達謝意時,他淡淡地「嗯」一聲,看了看她,嘴唇輕輕動了一下,終於什麼也沒說。

    現在的場合不好。表弟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他要取車時,唐一白說道,「表哥,我送雲朵回去就好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

    「沒事的。」梁令晨搖了搖頭,看著雲朵,目光帶上了一絲期待。

    雲朵卻也一樣搖頭,「令晨哥你不用麻煩啦,我們自己打車回去。」

    我們。

    梁令晨還想說什麼,唐一白卻扶著雲朵的兩個肩膀輕輕推著她走,邊走邊說,「好了好了,表哥再見!」

    從力量對比來看,雲朵在唐一白面前簡直就像小木偶一樣,他要怎樣她就只能怎樣,於是她不得不朝路邊走去,邊走邊搖手和梁令晨告別。

    梁令晨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重疊在一起的背影,無奈嘆了口氣。

    如果一個女孩兒不願麻煩一個男人,那絕非好事。

    常言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打車打多了,難免遇到一兩個不靠譜的司機。雲朵今天遇到的這個司機就極度的不靠譜,最可怕的是,他還裝出了一副很靠譜的樣子,直到最後,也不知拐進哪裡,他無奈地一拍方向盤,「對不起,我迷路了。」

    唐一白本來在和雲朵說話,並沒有注意他的行車路線,現在聽到他這麼說,便問,「你怎麼不早說?」

    雲朵也奇怪,「您沒有導航嗎?」

    「沒有。」

    不認識路,沒有導航,還如此淡定,這位師傅的自信心真是與生俱來堅不可摧啊……雲朵無奈地看著唐一白。

    唐一白向窗外望了望,說道,「算了,離得不遠,我們就在這裡下車吧。」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離家一公里開外的地方下了車。唐一白對這附近很熟悉,領著雲朵鑽進一條胡同。

    雲朵走了一會兒,發覺很不對勁。胡同里空無一人,民居里也沒有燈光,整條胡同顯得空蕩蕩陰森森的,安靜得有些詭異。人走在其中,任何響動都會被放大,好像馬上就會驚動此地蟄伏的各路鬼祟。

    路燈已經廢棄了,唯一的照明裝備是純天然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圓,帶著毛邊,像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在盯著他們。

    雲朵的精神漸漸繃緊,連呼吸都放輕了一些。她輕輕扯了一下唐一白的衣角,「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麼?」

    雲朵左右看看,抱怨道,「這裡這麼黑。」

    唐一白樂了,「你怕黑?」

    「不是,」雲朵矢口否認,解釋道,「就是感覺怪怪的,這胡同里怎麼沒人呢?」

    「以前是有的。」唐一白輕聲說道,聲線飄忽,像是被什麼思緒扯住了。

    雲朵心裡一咯噔,「為什麼現在沒有了?」

    「陸續發生了一些怪事,一些……以人力無法抵抗的怪事。再後來,一夜之間,這裡所有人都不見了。」

    「啊!」雲朵嚇得驚叫出聲。

    「怎麼了?」唐一白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她抖著聲音問,「為、為什麼不見了?」

    「因為拆遷,都搬走了。」

    「……」

    萬萬沒想到故事的真相是這樣,雲朵覺得自己白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些憤怒,抱著胳膊瞪他,「神經啊!」

    月光下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因為生氣,腮幫子鼓鼓的,雪團一樣。唐一白有些好笑,特別想捏捏她的臉。

    他突然對她說,「你身後那團黑影是什麼?」

    雲朵嗤笑,「再信你我就是豬。」她說著轉身向前走,然而還是很不爭氣地將目光向方才身後的位置瞟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她大驚失色----那裡真的有個身影在晃動!

    黑燈瞎火的,那個角落又背光,月亮照不到,所以剛才那個影子幾乎和牆壁融為一體。而現在,它走出來了……

    哦,不是它,是他。

    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

    他的頭髮又亂又長,遮住了額頭,穿著一個舊短袖背心,背心上印著某啤酒廠家的廣告;顏色發白髮舊的深藍色短褲;一雙已經破到露腳趾的布鞋。

    這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像個拾荒者。

    在一個陰暗而僻靜的小胡同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個人……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覺得心裡發虛。眼見那人朝他們走來,雲朵不知該如何應對,她朝路邊讓了讓,心想,沒準他只是個過路的,讓他先過就是了。

    唐一白突然把雲朵扯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看著那人。

    他終於走得近了些,雲朵看到了他的臉。然後她只覺腦袋「轟」的一聲,心率狂飆,四肢僵硬。

    是他,是那個殺人犯!公安局最近到處貼通緝令追捕他,林梓好幾次憂心忡忡地把那通緝令給她看,所以她印象特別深刻,已經完全能夠把上面的內容背下來了。

    這個通緝犯是本地人,懂格鬥,前後共殺過六個人,重傷一人,死者包括一名警察。

    此刻,這個殺人如麻的罪犯出現在雲朵面前,使她嚇得臉色慘白,一時竟然忘了該作何反應。

    唐一白突然重重推了她一把,接著吼道,「跑!」

    幾乎是本能地,雲朵朝著路口跑去,可是跑出去幾步後,她突然反應過來。她走了,唐一白怎麼辦?

    她停下來轉身看他。

    那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已經撲上去和唐一白打鬥起來,唐一白赤手空拳,而殺人犯手裡赫然多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唐一白很少和人打架,基本沒什麼戰鬥經驗。也幸虧他身材高,力氣大,反應快,此刻一把攥住那人握刀的手腕,使他傷不了人。兩人這樣僵持著,突然那殺人犯一抬膝蓋,重重撞上唐一白的小腹。

    唐一白吃痛悶哼,手上力道卻是不減,死死地握著他的手腕。唐一白餘光掃到雲朵停下來,他急道,「你快跑!跑出去!」

    殺人犯著急解決掉唐一白,此刻突然不管不顧起來。他鬆開手丟掉尖刀,用身體衝撞唐一白,唐一白冷不防被他撞了個趔趄,向後退了兩步,他飛快地撿起尖刀再次撲上來。

    唐一白一沒經驗,二沒武器,此刻占了下風。他朝路口方向望去,雲朵的身影已經消失,於是他悄悄鬆了口氣。

    殺人犯舉刀又刺,唐一白因為一晃神的功夫,沒有做出反應,待看到刀光時,他嚇出一身冷汗,連忙閃身去躲。

    然而那殺人的動作卻突然停滯,接著保持那個姿勢呆立不動,像是被人點住穴道一樣。停了一下,他的手突然鬆開,「咣當」,尖刀掉在地上。

    然後,他整個人也跟著倒下。

    他的身體倒下後,雲朵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唐一白眼中。她手裡抱著一個帶稜角的混凝土塊,稜角上沾著點點血跡。她一張小臉嚇得慘白,全無人色。

    看到唐一白安然無事,她像是渾身失去力道,手中的混凝土塊滑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踉蹌著退了一步,唐一白連忙上前扶她。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臉色依舊是慘白,兩眼無神,那本來晶亮水潤的眸子此刻如蒙塵一般。看到她這樣子,唐一白莫名地心口發緊,有些心疼,還有些酸酸漲漲的難過。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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