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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她又將目光投向謝映的母親。

    連王妃坐在穆老王妃右方,與謝映有些掛相,她穿著雪白梭絲束腰連身裙, 外罩明藍泥金纏枝花影的外袍,梳著偏墮髻, 插著明珠雙絛金釵, 一雙杏仁眼如橫波流動, 面容明艷, 體態婀娜, 若不是已知道謝映是她兒子, 當真瞧不出年歲來。

    但她眉心卻不時微揪, 露出憊懶之態, 似是昨夜休息得不好。

    朱伊覺得, 在她接觸的人當中, 這連王妃應該是最美的一個了。

    連王妃用漫不經心的目光打量朱伊,對她對視片刻後,看向自己的兒子。

    謝映發現連王妃在看自己, 瞧了對方兩眼, 便收回視線。

    婢女已端了紅漆暈金的托盤過來, 朱伊便取了盤中的五蝠紅釉茶盞上前。

    穆老王妃接過茶,倒是笑臉盈盈,她心中不免想到,這朱伊到底是宮裡調教出來的,步伐優美,敬茶的動作也落落大方,若說對方的臉和身段適合做小妾,但氣質和儀態倒稱得上正妻風範。

    便道:「好,公主嫁到謝家,是阿映的福分。阿映年紀也不小了,我就盼著他成親了開枝散葉,等著抱嫡孫子呢。」

    說著讓人賞賜了朱伊一對白玉麒麟,一雙纏枝葡萄連金柄,一套刻魚紋的文房。麒麟送子,葡萄和魚則是多子,都是好寓意。

    朱伊自然向穆老王妃道謝。

    魏寧王沒有多說話,直接給了朱伊見面禮。連王妃也是如此。

    朱伊卻暗中發現,連王妃與魏寧王關係似乎不好,她全程一眼也未看過魏寧王。不止是漠視,甚至還有反感。令朱伊心下頗為好奇。

    接下來就沒有需要她敬茶的了,只是打個照面,認個臉熟。以免自家的人走出去還互不認識。

    穆老王妃顯得很喜歡朱伊,向她挨個介紹家裡人,第一個就是她如今的大伯謝邵。

    朱伊自然跟著謝映喊「大哥」。

    謝邵點頭回禮。雖是弟妹,仍依照禮制稱公主。

    他們二人交流時,穆老王妃仔細端詳謝邵的神情。她知道謝邵做過朱伊好幾年的侍衛。以前沒見過朱伊,不知她生成這樣也就罷了,如今見著了人,難免擔心謝邵對朱伊也有些想法。

    謝家人口簡單,魏寧王府就得這麼幾個主子。而穆老王妃還有一個兒子平郡王,但那一家郡王兩夫婦加上兩兒一女一兒媳,也只有六個人。且平郡王另有郡王府,逢年過節兩家人才在一起,倒是不必擔心相處問題。

    認親很快結束,過程也還算輕鬆,讓朱伊鬆了口氣。

    無人時,穆老王妃便朝魏寧王道了一句:「連阿映都成親了,阿邵這個做哥哥的卻落在後面。雖說阿映是奉旨成婚,不拘這個。但阿邵年紀著實不小了,也不見他主動提出想娶哪家姑娘,你說,他會不會是心裡也對這禧貞……」

    若非謝邵有時也在九翟居過夜,那邊有個只賣藝的琴女,謝邵是唯一的入幕之賓。穆老王妃簡直要懷疑自己這大孫子是不是身體有疾,或是有龍陽之好。

    魏寧王一愣,其實他這兩個兒子在他看來,在男女之事上一直都有些毛病。便道:「我有意讓邵兒娶顧南瓷。母親以為如何?」

    穆老王妃略思索,道:「好。你既有想法,就該速速去辦,否則等魏州也打起仗來,就晚了。」

    魏寧王點點頭,稱是。

    謝映將朱伊送回淥石院後,就出王府去了。

    朱伊則為送到她手上的嫁妝單子、聘禮單子和禮單狠狠吃了一驚。嫁妝單子還好說,這聘禮則是韓允嶸非要還給妹妹的,成親收受的禮單也被謝映交給了朱伊。

    主僕幾個看著長長的單子,都驚訝得說不出話。朱伊的第一個想法則是,她能給朱綽準備嫁妝了。

    朱伊還從未打理過這樣多財富,不止物件,還有鋪子和田莊,都需要管理。她以前吃穿不愁,也有公主俸祿,真正需要她操心的不多。但現在……謝映專門給她單開了個大庫房,找了幾個能幹管事直接聽她安排和差遣,還請帳房先生過來教她如何看帳。

    朱伊與那女先生在書房裡磨了一下午,學習得很認真,送走先生後,她想著今天一整日都沒能陪朱綽,便去了趟月過居。

    誰料朱綽晚餐獨酌時一個不小心,竟把自己灌醉了,這才傍晚就入了夢。

    「笨傢伙。」朱伊坐到朱綽床邊,看著睡得小豬似的朱綽,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

    她回到正堂,謝映還沒回來。因謝映早就與她說過,若是到了吃飯的時辰他沒有回來,不必等她。朱伊便自己用了膳。

    她今日也累,昨晚就被折騰大半宿,至今沒空補眠,便也打算早早歇下。

    走進謝映為她設的更衣花櫥,朱伊一看到那面鏡子,就有些不自在,她覺得那面鏡子有魔力般,似是還能看到昨夜映入鏡中的場景……

    美人榻上的男女相互交纏,她不知被謝映擺了多少可他心意的姿勢,男人卻還嫌不夠,後來又將她抱到鏡子前面。

    激烈的程度令朱伊生怕將鏡子弄碎,他卻逼著她看鏡中男女親密的畫面,還有她自己在那種時候呻吟的羞恥神情。朱伊覺得,謝映在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用禽獸形容簡直絲毫不為過。

    溫顏就奇怪地發現,坐在榻上等綿風取中衣的公主居然默默在臉紅。

    等謝映回到淥石院,看到的就是已換了裡衣躺到床上的朱伊。

    但朱伊也只是在假寐,她還是想等謝映回家,才能睡得安心,便極自然地道:「你回來了?」

    謝映答嗯。他撩起袍擺坐到床沿,側身看著她笑道:「天色才這樣早,伊伊就迫不及待上床等著夫君,可見我昨晚的表現讓伊伊特別滿意?」

    「你胡說。」見他傾身壓過來,朱伊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道:「我今日要早睡,你也早些睡。」

    謝映將她的手握入掌心,也不再逗她,而是問起朱伊今天見管事和帳房的情況。朱伊一一答了謝映的問題,又聽他囑咐幾句後,心中動容,卻沒有向他表達謝意。因為她已知他很不喜歡她對他說感謝之詞。

    朱伊便問起朱凝和容霆。

    謝映道:「阮諭借朝廷名義,稱容家亂臣賊子,不尊新帝,命齊王並保定總兵領軍征討遼西容家軍。容霆天天都在戰場上,至於朱凝,應該是與容霆在一起。」

    他又道:「我明日去信給你再問清楚些。」

    朱伊一聽這樣的消息,心就揪起來:「那大姐和大姐夫不會有事吧?」

    謝映安慰道:「伊伊放心,齊王府和保定總兵不可能跟容家來真的,頂多就是做做樣子罷。怕的是阮諭勾結韃靼,讓容家腹背受敵。」阮諭派兵攻打容家軍,可不是全因朱凝,而且因為容家本身就是除謝家、顏家之外的大威脅。

    而如果真的韃靼南侵,他與容霆則早有約定。

    自姐妹三人從京城分開,北上鹿嶺的朱伊和朱綽,如今都與心上人算得上花好月圓,而留在京城的朱凝卻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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