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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謝映將顏玉兒的解藥交給魏寧王,道:「我要娶誰,不用你管。」

    魏寧王一愣後大怒:「哪一家娶妻不是聽從父命!」

    謝映壓根不理睬對方的怒氣,轉身便離開了。

    到了夜裡,皇帝派出尋找朱修黎的人全都回來了,卻仍舊稱沒有任何消息。

    謝映和容霆約見在無人處,就如謝映所料,容霆告訴他,皇帝派出去的人這一天一夜,全是在離開鹿嶺的途中布下陷阱。

    容霆站在一棵椴樹下,慢慢道:「阿映,我的祖父對朱家很忠誠,而且我也不能對不起阿凝,殺她的……」容霆的眼睛裡有一種痛苦的微光。

    「我知道。你不站在皇帝一邊對付我,就已經是幫我了。」謝映知道容霆的弱點就在於太重感情,不管對他,還是對朱凝。但他不知道,在容霆看來,他自己也是一樣。

    謝映和容霆相識於年少,見面第一次就打了一架,曾經一起夜觀論兵,春原弔古,也曾一起橫渡遼河,北探塞外冰山。最初兩人接近對方都有利用的心思,但後來意氣相投,卻是始料不及。

    謝映請顧南瓷上京為朱凝治病,何嘗不是為全了這一份情誼。

    「山長水闊,後會有期。」容霆聽著對方慢慢說完,看著謝映轉身走遠,重重一拳擊在樹幹。即便皇帝下達了那樣的命令,他也不會看著謝映死。

    謝映正要走回到自己帳中時,便有一條青煙似的黑影在他眼前飄過,這在他的計算之中,便追著那道黑影而去。

    黑寅猶如藏在黑暗中的魅,一雙手如枯槁的樹木一般,功法陰柔,卻似綿延不遏的山洪海嘯,能將最剛硬之物摧毀。

    皇帝今晚派給他的任務,不是殺死謝映,而是徹底廢掉謝映的雙手。讓他從此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自然有的是人想將這個曾經只可仰望的天之驕子踩進泥污,踐踏致死,以滿足人心扭曲的快感。

    謝映的身法卻不比黑寅慢,面對黑寅的逼近,飛掠如疾風怒電,出手的勁力剛柔並濟。

    兩道身影交錯變幻,都在尋找對方的破綻,而周遭氣流澎湃,糙木摧折。

    黑寅著實心驚,他只知道謝映的劍術極妙,卻不知道他徒手練就的功法也已臻巔毫。

    然而拖的時間越長,對謝映越不利,畢竟謝映的優勢勝在快而變化無窮,而黑寅年長數倍於謝映,內力也渾厚得多。

    兩人打了許久,相持不下,黑寅突然從腹中發出叫人毛骨悚然的低嘎笑聲。

    笑聲明明不大,卻有種獅子吼似的威力,叫人內腑震盪,在謝映被笑聲所控露出凝滯的瞬間,左肩便挨了如開碑裂石般的一掌,令謝映頓感喉間腥甜。

    謝映迅速退開,黑寅追上前去,探向謝映前額的手虛晃一轉,抓住謝映的手臂,另一隻手卻抓住了他的腕,就要硬生生剝了他的手筋。

    謝映的雙手卻從指尖開始發黑,迅速往小臂蔓延,在黑寅捉住他手腕的一瞬,整個手背和衣衫下的整條手臂都蒙上詭異的黑色。

    黑寅駭然地張大眼,謝映竟在他自己身上用毒。謝映手上滾燙的溫度令黑寅不得不撤手,動作卻有瞬間凝滯。

    謝映抓住這千鈞一刻的破綻反手制住黑寅,朝他一笑:「你這副皮囊再是練了陰損功法刀槍不入,我這化閻散卻正好是專為你而制。」

    黑寅死狀很慘,且大睜著眼覺得死得冤枉,他自半個月前破關而出,可從沒有想到這樣快會死在這樣年輕的一個小子手上。

    謝映這邊同樣不好過,一縷殷紅從他嘴角流出,他抬起手背拭掉,趕緊餵了自己一顆元丹才離去。

    皇帝身邊沒有了黑寅,對謝映而言完全不足為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此刻皇帝的帳中,正是春意潺潺。

    「謝映……」顏玉兒意識恍惚,自以為口中喚出了一個名字,實際卻只是張了張嘴,只有痛苦的低吟發出。

    皇帝滿眼通紅,伏在被剝光的顏玉兒身上,猶如不知疲憊的獸類。

    皇帝御女無數,手段繁多,哪怕是失去神智,本能的卻沒有忘記,顏玉兒卻是初次,兩人糾纏在一起,自然被因藥性不知休止的皇帝折磨得暈死過去。

    第二日天還未完全敞亮,鹿嶺仿佛一塘炸雷的水。

    驚,亂,鬧。

    皇帝居然醉後yín辱侄女,和嘉郡主顏玉兒受辱後,悲憤欲絕,親手殺了皇帝。

    然而許多人卻認為,雖然皇帝罔顧人倫,卑劣無恥,但終究是天子,哪個女人被天子看上是其之幸,就該歸從。不管什麼原因,弒君終究是弒君。

    很快又有另一種傳言出現,說是顏玉兒故意引誘皇帝藉機殺死皇帝,顏家是亂臣賊子。要立即剪除顏家,以正國法。

    而很快,皇帝帶來的一萬二千軍士中,就有一部分團團圍住了藩王們所在的大營。

    就如謝映所想,朱修黎不是被別人擄走,而是被皇帝送往了京城。

    皇帝雖然抱著必勝的決心來鹿嶺,卻也做著最壞的打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掉勢力最強的幾個藩王和世子,為朱修黎鋪平一條大道。

    第106章

    皇帝駕崩, 最為驚惶失措的自然是皇家女眷們。

    誰都知道, 這天是徹底變了。

    若還是朱家的天下還好, 萬一是亡了國, 那……

    被帶上鹿嶺的妃嬪們哭成一片, 為自己未卜的命運而哭。如今有藩王虎狼環伺,回京的路途又遠, 她們一個個的養尊處優安逸慣了, 且生得細皮嫩肉顏色頗佳, 還能不能安全回京都不一定。

    所有女眷都聚集在如今位份最尊的彤貴妃帳中,等待著前朝傳來的消息。包括淑妃和甄惜。

    甄惜此刻在瑟瑟發抖,給皇帝的藥,是謝映讓她下的。也只有與皇帝最為親密的她,才能順利行事。但她沒有想到, 皇帝居然會在這一夜死掉。

    朱伊幾姐妹自然也在其中。

    朱伊與朱菁是一滴眼淚也沒掉, 只在聽聞皇帝噩耗時掩面發出哀泣之聲, 朱綽則是為皇帝大哭過一場, 現下已累了開始休息。唯有朱黛還在小聲地抽泣。

    朱伊摟著在她懷裡睡著的朱綽,頭重重往下一磕, 隨即又強打精神坐直身體。從前晚到現在, 加起來她可能就睡了個多時辰, 也是疲憊已極。

    昨晚入夜之前,謝映就命彤貴妃身邊的太監傅曉徹來找過朱伊, 但彤貴妃一直拉著她, 她便沒有跟傅曉徹離開。

    朱伊如今回想, 知道皇帝的事多半與謝映有關。早知如此,就該出去了,但現在若要出去卻已經遲了……

    但是讓朱伊高興的是,她被標記上的顏鳳欽未婚妻的身份卻因此抹去。據太監進來的稟報,說是顏玉兒故意勾引皇帝,在皇帝失了警惕時殺死了對方。

    顏家變成了亂臣賊子,當然不可能再將公主下降。眼見著婚期就在眼前,朱伊心中這才總算鬆了口氣。

    此時的王公大臣面臨著新的選擇。

    皇帝帶上鹿嶺的將軍們,大都是他認為不會反叛的信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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