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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你就這樣相信謝映,眼裡只看得到謝映?」顏鳳欽幾乎是從齒fèng里迸出這兩句。
朱伊的回答是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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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映離席後,圍坐的就只得魏寧王、謝邵和顏玉兒三人。
「這個不肖子!」魏寧王當即沉下臉。
顏玉兒看看那道俊挺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卻不介意地笑道:「沒事的,王爺。您就別罵謝映了。」語中頗為心疼和回護。
謝邵看顏玉兒一眼,唇角扯出一抹轉瞬即逝的諷笑。
顏玉兒送給魏州的厚禮令魏寧王著實滿意。見她將姿態也擺得這樣低,自然更加中意。有愛慕兒子的姑娘在,魏寧王便沒有多說謝映的不是。
他道:「玉兒放心,那位禧貞公主,即便因皇上指婚而先嫁給謝映,以後也定然越不過你。而且,謝映的兒子,輪不到她來生。」這意思,就是保證謝映的子嗣只能由顏玉兒所出。
顏玉兒笑了笑,只差沒有這時就叫魏寧王「父王」。她乖巧道:「玉兒知道了。」
卻說謝映離開後,去見了早就約好的兩撥人,這一耽擱就是一下午,接著又前往水心閣。
若說夜光樓是京城觀賞夜景首推的酒樓,那水心閣就是歌舞首屈一指之地,在京城就如玉之洲在桑陽的無人不曉。
樓宇建得猶如龍宮晶殿,華美奇奢,尤其在夜裡,燈火煌煌,仿若丹水上的一輪皓月。
朱鎮安邀請了所有在京藩王府的年輕一輩和好幾個宗室子弟,在水心閣的元白廳共聚宴飲,欣賞歌舞。
這兩天上京的人多。景州景王的世子朱競遠便是其中一人。皇帝要明天才設宴為他們接風,今天他自然就跟著眾人出來找樂子。他上回上京已是五年前了,京城繁華的確叫人迷眼,連女人也比景州的漂亮得多。
朱競遠盯著大廳中央領跳胡旋舞的紅衣少女,那明艷勾人的臉蛋,扭腰擺胯的惑人動作,勾得他下身當即有了反應,生出留對方過夜的心思。
顏鳳欽也不錯眼地看著領舞少女,那分明就是太子曾經的私寵,那個叫依依的女孩,被他拒絕後,顏玉兒居然將人安排到了水心閣迎來送往?
這個依依今日的髮飾和妝容,甚至那神態,和朱伊也著實太像了,就像專門地模仿過一般。這叫顏鳳欽心裡不舒服,覺得像是看到朱伊衣著暴露,在一群男人面前妖嬈起舞。不知謝映注意到沒……他轉頭看看對方。謝映卻正在聽阮諭說話。
一曲舞罷,朱競遠見謝家兩兄弟、阮諭、顏鳳欽都沒有留依依的意思,搶先將她叫到跟前侍酒。
依依便斟了酒去餵朱競遠,朱競遠就著女孩敬酒的動作將她扯入懷中:「你叫什麼?」
依依怯聲回答:「我叫伊伊。」
朱競遠見她實在生得討喜,身條又豐盈有致,與她調著情:「哦?是哪個『衣』字?」
「《蒹葭》中伊人的伊。」
此時廳中絲竹未歇,新一支跳綠腰的美人已上場輕柔舞動,男人們也在三三兩兩說話,朱競遠的聲音並不算突出。
然而從依依一出現時,就吸引了謝映、顏鳳欽和謝邵等人的注意,都留神著這邊,聽到這個伊字,神色都略變了變。哪有生得如此相似,打扮如此相似,連名字也一樣的巧合事?
就聽朱競遠笑道:「何謂伊人,正是美好到叫人朝思暮想,須臾難以忘懷的那一個人。」又道:「好好,好極,伊伊果真當得起,人如其名。」
這依依卻哀哀一嘆,道:「伊伊哪有公子說得那樣好,不過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下賤女子罷了,髒得很。」
朱競遠一愣,還在想著即便是舞女,但哪有在初見的客人面前這般糟踐自己的,一隻陶瓷酒壺已炸裂在朱競遠與伊伊的腳邊。硬物的碰撞聲和飛濺的碎片驚得朱競遠一抖,依依更是發出尖聲叫喊。
陡然的變故,讓大廳內霎時安靜無聲,角落裡撥弦的兩人也停下伴奏。
朱競遠抬起忿慨的臉,欲問是誰扔來的酒壺,卻見坐在正中座位上的謝映已面色陰沉站起。與其一貫的氣定神閒不同,此刻的謝映眼中布滿陰翳,身上帶著駭人的怒意和殺氣。
周圍沒有人敢在這時說話,本要發火的朱競遠,在謝映的目視下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守在門外的沈星流等人已迅速進入廳中,謝映看了一眼驚恐的依依,示意道:「帶走。」
依依回過神,趕忙抱住朱競遠的腿:「公子,救救我。」
朱競遠趕緊撥開依依的手,惟恐謝映這不知因何而來的火氣撒到他身上。朱競遠雖然好色,卻並不算糊塗,他和謝映雖接觸得少,卻也知對方並非喜怒無常的一個人,那問題就定然出現在這個謝映要帶走的舞女身上,哪裡會不放手。
謝映隨即沉默離開,他走了一會兒,廳內才響起兩個宗室間的低聲私語。
顏鳳欽臉色也極為難看,狠狠灌了兩口酒,想起什麼,突然也起身離去。
慈頤宮的東配殿中,香氣縈繞。
顏玉兒今日與魏寧王相談甚歡,心情極好,早早地用玫瑰水沐浴完畢,穿著鵝黃色的中衣中裙坐在妝奩旁,一邊對鏡照影,一邊讓婢女為自己染蔻丹。
正考慮明日的衣裝,她便從鏡中看到了一道男人的影子。
婢女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倒下去,顏玉兒已感到自己脖子上鐵箍似收緊的手,她的身體被男人提起,重重按在牆上。
她一直幻想著謝映的身影將她籠罩,近得氣息可聞,但絕非是這般距離死亡一線的場景。
「顏玉兒,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針對朱伊。」謝映的聲音冰冷。
顏玉兒最受靖海王寵愛,從小就知道借勢呼風喚雨,哪裡遭遇過這般苦楚,臉都漲得紅里發青,只能悽慘地注視著謝映,祈求他放手。
謝映在顏玉兒暈厥前放開她,以兩指捏開對方的嘴,迫她吞下一粒黑色的丹丸。
「你,給我…吃了什麼?」顏玉兒捧著快被掐斷的喉嚨,感受著身體內里傳來的異樣感覺,痛苦地咳嗽。
謝映沒告訴她是什麼,只道:「你規規矩矩,不再打朱伊的注意,我會定期給你解藥,留你一條性命。若是你再有動作……那就只能等死。」
顏玉兒一聽,為他無情的話委屈得掉淚:「謝映,你怎麼敢……你就不怕我父王,和我哥……」
謝映嗤之以鼻,意思是我既然這樣對你了,自然不怕。
「那你就不怕我嫁給謝邵,幫助他?」顏玉兒傷心至極,憤聲威脅。
謝映漠然道:「隨你,你的事與我無關。」
顏玉兒身體靠著牆滑落,她的骨頭裡像有無數的蟲子在咬噬,強烈的痛楚令她躺在地上蜷成一團,顫個不停。她愛上的男人居然這樣折磨她,顏玉兒不斷流著淚呻吟,狼狽的樣子哪裡看得出是平時那個自負的和嘉郡王。顏鳳欽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攔住準備離開的謝映,急道:「你給她吃了什麼?解藥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