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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謝映在前殿處理完政事,就會回到後寢陪伴朱伊。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朱伊既不用去向顏玉兒行禮請安,也不用和眾女稱姐道妹,完全不參與後宮的人際交往。甚至眾女想見一見朱伊,也是難事。

    因為養和殿是連皇后的手也伸不到的地方。就連顏玉兒要進去,也得先經謝映的允許。這麼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卻可以隨意走動。

    一石激起千層浪。

    自古以來,最怕的就是帝王專寵,那簡直就被視為皇帝將要昏庸的開端。即使是專寵皇后,也會有異聲認為皇后不賢。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本就已勾得朱修旭亡國的絕色公主。

    即便謝映御下手段再強,也沒能立即禁住宮裡宮外有人刻意推波助瀾的流言四起。

    這位禧貞公主的封號本是很好的,禧為「吉祥」,貞為「貞潔」,然而這位公主本人實則正好相反。

    這樣一個不祥不潔的女子。太子,顏鳳欽,這兩個沾過她的男人哪個有好下場。謝映寵愛這樣的女子,且看這痴迷的程度,簡直又是亡國之兆。

    謝映不同於朱修旭,他在朝中聲望極佳,上下皆折服於其才略,此前又一直勤政圖治,令朝臣們對謝映寄予了佳望,認為這將是開創盛世的一代明君聖主。

    誰知突然冒出來一個禧貞公主,把眾人心中這位威強睿德的新天子,勾得如那些個意志薄弱的男人般為個女人就改變原則。

    苦口婆心諫言的「忠臣」隔三岔五冒出來,被謝映駁回的駁回,處置的處置。

    謝映從前就甚少踏足後宮,如今更甚。他對這位禧貞公主表現出的迷戀和偏執,即使是在夢裡,亦令顧南瓷感到陌生和擔憂。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朱伊的本來面目,也如顧南瓷所猜想般暴露出來----

    這個女子不再是最初那副有些孤僻和無爭的模樣,她根本就忘記了謝映是個皇帝,而是將他當成了她一個人的私有,變得嬌蠻善妒。都說嫉妒的女人最醜陋,但謝映已迷了心又迷了眼,居然連朱伊嫉妒的樣子也喜歡。

    顧南瓷便不時能聽到顏玉兒對朱伊的哭訴:「我哥哥那般愛你,他中了阮諭的暗算,以後都只能如活死人一般昏迷度日,你非但不留在他身邊照顧他,還藉助容霆的力量離開他,拋棄他?你既如此對待我哥哥,他日陛下遇到波折,你怕是一樣的薄情寡義。」

    朱伊神色冰冷,臉上是勝利者的嘲弄微笑:「這些話,你應該留著對謝映說。」

    顧南瓷早就覺得朱伊隱藏得有些深,見她顯露出這一面,也沒有多詫異,然而後面的事卻著實令她震驚了。

    禁內空置的宮室頗多,一道男人的身影隱沒在其中一處殿宇黑暗的廊下,緊接著朱伊現身在空曠的宮院中。

    她左右看看無人,便提著裙子走上台階,徑直撲入對方懷中:「鳳欽,你來了。」

    那男人摟住了朱伊:「嗯,伊伊,你將那藥給謝映吃了麼?」

    「吃了……他這回往西塔爾湖御駕親征,便是有去無回。」

    男人發現了對方的遲疑,低頭端詳她:「怎麼?捨不得謝映?跟他相識以後便被他給迷住了。」

    她搖搖頭:「我才沒有。」

    那個男人隨即將朱伊拖進了殿裡,殿中太黑,看不清裡頭。

    顧南瓷一直看著那空無一人的殿前台階,心火如炙,全身都氣得顫抖起來。原來這個顏鳳欽根本沒有變成活死人,朱伊其實是顏鳳欽的人,故意接近和引誘謝映。枉謝映把一顆心都給掏給她,她怎能這樣待他?

    顏玉兒伸手摸摸躺在榻上的顧南瓷的前額,轉頭看向房間裡另外兩個男人。一個是身著錦袍的高大男人,一個則是男人帶來的祝由術師。她笑道:「看來這蜃女之藥加上祝由術,果然是能讓人神智全迷。」

    男人道:「嗯,將她送回去罷,再晚些容霆要回公主府了。」

    「好。」顏玉兒看看對方。

    顧南瓷還不知自己曾被擄出去過,她從床上坐起,驚出了一身冷汗,朱伊的心計之深,心思之狡詐,簡直令人害怕。

    顧南瓷大口大口地喘氣,她就這樣看著謝映對朱伊越陷越深麼?

    謝映正在燭下寫信時聽沈星流來道:「世子,南瓷姑娘派人來傳話,請您過去一趟。」

    「這樣晚?」謝映微微蹙眉。略微思索,他擱下筆起身。

    顧南瓷垂首坐在圈椅里,一直等到看見謝映,疾速跳動的心才稍微變緩。她請謝映坐下,讓人給謝映上了茶。

    謝映瞥一眼茶盞,都上茶了,這是要準備跟他長談?他打量對方:「南瓷,你臉色不大好。」覺察出顧南瓷的不安,又問:「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顧南瓷咬咬下唇,道:「謝映,這幾日,我總是做奇怪的夢。我不知是有神靈託夢給我,還是我的身體出了狀況。但我和陶扇都沒檢查出我身體有哪裡不對。」

    謝映沉默片刻,站起身來到她面前:「把手伸出來。」他知道顧南瓷是個要強和自尊心很高的姑娘,幾乎從不說謊。

    顧南瓷依言將手放在小几上。

    謝映捂了張白色薄絹搭上顧南瓷手腕。顧南瓷醫術精絕,卻不喜學用毒,謝映相反,不學醫,卻曾對用毒感興趣。中許多毒的脈象,可與生病的脈象截然不同。

    「怎樣?我是中毒了麼?」顧南瓷問。

    第88章

    謝映收回手:「脈象沒有異常。」

    顧南瓷道:「就是說, 我最近老是發癔症似的,並非中了毒。」

    「不一定, 也可能是我從未接觸過的藥。」他問:「你做了什麼怪夢?」

    顧南瓷慌忙垂下頭,還好謝映就站在她面前, 而她坐著,對方看不到她發紅的臉。謝映這樣一問, 她最先想到的, 竟是他的朱伊的一場纏綿。

    雖然那樣的事在她夢裡不過一帶而過, 男子的身軀也僅憑想像,只是個虛幻的影子。但她的確夢見了男女間最私密之事, 尤其男的一方還是謝映。顧南瓷想抬手冰一冰滾燙的雙頰, 卻並不敢動, 生怕他發現了她的異樣。

    「南瓷?」謝映看著久久不說話的對方。他相信顧南瓷特地提出, 就應當是認為那夢的內容關乎利害。

    顧南瓷定了定神, 她想起夢裡的謝映對朱伊情深一片, 不容許任何人說她半句。但凡說朱伊不好, 都是詆毀。她不能貿然說出來,讓謝映有所警惕,否則,若是朱伊真是她夢中那種女人,她就幫不了謝映。

    謝映見狀也不再追問, 或許這夢涉及到顧南瓷的秘密。但這樣,他可就不好為她解決問題。

    他又道:「你最近可見過古怪的人在你身邊出現?」

    顧南瓷皺眉想了想:「之前見過一個,似乎是名女子, 但我實在記不起是什麼人了。」

    「女子?她對你說了什麼?」

    「我真的記不大清。似乎有這樣一個人接近過我,但也許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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