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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皇帝繼續道:「顧南瓷比你早跟謝映幾年,又是謝映最敬重之人的獨女。禧貞,你若是不先於她有孕,就算將來朕為你與謝映賜婚,你也會被顧南瓷壓上一頭。魏州遙居西北,父皇鞭長莫及,未必能幫得上你。」
朱伊憂慮道:「女兒明白了。只是父皇,孩子……到底不是女兒說有便能有。」
她暗自慶幸,在湖州受到瑤寧挑唆時,已將顧南瓷之事向謝映問清,否則,哪怕她明知這是皇帝包藏禍心的一面之詞,今日仍會亂了陣腳。一旦事關謝映,她的冷靜就容易崩裂。不要說謝映真與顧南瓷有什麼,哪怕只是想像謝映去抱別的女人的畫面,她心頭也會揪痛。
「這你不必太擔心。」皇帝道:「宮裡有位英嬤嬤,經她的調理和指點,很快便能有孕。我已將她派去邐吉宮。你依言行事即可。」
朱伊低低答是,又問:「父皇可還有別的事交代?」他記得皇帝說的是幾樁事。
皇帝思索片刻,道:「別的改日再說,你先回去罷。」
朱伊回了邐吉宮,英嬤嬤果然在等著她。彤貴妃想是已知她的來意,並未問詢。那英嬤嬤行禮之後就跟著朱伊,朱伊用力皺皺眉。
英嬤嬤打量朱伊背影,心道她這輩子見過的女子何其多,但如這位禧貞公主的模樣身段,絕無僅有,難怪被皇帝挑中。
入了涌蓮堂內間,朱伊一直冷著臉,英嬤嬤也不管朱伊是羞是惱,提出要給朱伊把脈,朱伊沉默伸出手,之後英嬤嬤便告訴她行房應在怎樣的時間、用何種姿勢,房事之後又當如何……
朱伊從頭到尾沒搭理過對方,英嬤嬤只當她害羞故意繃著,並不介意,最後她取出兩個青瓷藥瓶,道:
「公主,這是助孕的秘藥,前朝生了六位皇子的姜貴妃遺下的方子。白塞這瓶乃是女子所用,黑塞這瓶是給男子用,在恩愛之前,化在水中服食即可。不過,用藥這種事,最好別讓男人知曉,特別是年輕男人可介意這個了,靠藥物助孕啊,會讓他們覺得顏面無光。」
朱伊沉滯的眼珠這才轉動,說半天終於繞到正題。她看向那黑塞瓷瓶,裡面不知裝著何等烈性的毒藥。皇帝對謝映的確是欲置之死地而後快,上回在谷陽的暗殺失敗,毒殺接連而來。
朱伊便收下那兩瓶藥,道:「好,今日辛苦嬤嬤。」得這麼一句,英嬤嬤咧嘴一笑,覺得自己可算完成任務,忙道不辛苦,稱她會留在邐吉宮,隨時為公主解惑。
綿風這時打起帘子道:「公主,永安公主到了。」
因還要哭靈,朱凝也暫居禁城她原先住的宮室,並未回公主府,得了空隙就跑來找朱伊。朱伊便命英嬤嬤退下,趕緊將姐姐迎進屋。
朱凝隨口道:「伊伊,你方才,在,做什麼?」
朱凝這樣一問,倒讓朱伊想起來,朱凝與容霆成親有半年多,倒是一直未聞喜信。對方如今懵懂渾噩,朱伊忍不住多擔些心,試探問:「阿凝,你與姐夫可準備著要娃娃了?」
朱凝臉微紅,道:「容霆說,我,我是寶寶,等我,長大,再生。」
朱伊懂了,容霆這是希望朱凝恢復記憶以後,再決定要不要他們的孩子,多半讓阿凝吃著藥。可萬一阿凝始終不恢復呢,畢竟這樣的事,誰也說不準。
朱伊想起陶扇說謝映請顧南瓷上京為朱凝診疾,待晚上謝映過來找她,看男人脫掉斬衰,露出裡面的白色錦袍,坐到她的床沿,朱伊便問道:
「謝映,你的那位顧師姐何時能抵京呢?」
謝映想想道:「快了,頂多三五日罷。」
朱伊心下莫名一顫,哦了聲:「你說,她能把我大姐的病治好麼?」
謝映將朱伊扯進自己懷裡坐著,低頭看她:「伊伊,很多時候,我們只能盡人事。」
「嗯。」朱伊點點頭。謝映脫掉沾滿寒濕氣的斬衰後,里衫實在溫暖,朱伊忍不住與他貼得更緊。
男人隨即問:「今日皇上為何召你過去?」
朱伊也不再驚訝謝映如此了解她的行蹤,將與皇帝的對話重複大半,只掐掉對方稱謝映與顧南瓷乃是情人關係的一段,並把英嬤嬤給的兩個瓷瓶給他:「你看看,可知裡面裝的什麼?」
謝映拔出一截黑色瓶塞,輕嗅了嗅,譏誚道:「嗯,七日癲,皇帝打算讓我先瘋七日再死。」
果然如此。朱伊瞬間抓緊謝映的手臂,謝映輕拍她手背:「別擔心,對毒藥迷藥我尤其敏銳。」
朱伊問:「那白塞子這瓶呢?」
謝映辨別之後道:「這倒是無毒。」謝映稍微放心,皇帝只針對他一人倒好,只要不傷及朱伊。
朱伊抬頭看他:「那嬤嬤還想騙我,真當我是傻子唬弄。這樣說來,皇帝要我有孕是幌子,只為讓我給你餵毒?」
「這倒不是,皇帝是幾手準備,借你的手毒殺不了我,還是會叫你懷我的孩子。等著吧,過幾日皇帝見我依舊活著,又會叫你過去。他交代你什麼,你只管應承。」
「嗯。」她也想知道皇帝還打著什麼主意。
伴隨顧南瓷上京,謝邵也收到魏寧王的信,魏寧王在信上令謝邵接近顧南瓷,求娶對方,用最小的代價,以讓顧太炎為謝邵所用。
第77章
這些天的雪時大時小, 大祥這日, 雪驟然停歇。
宮宇蒼樹依然鋪滿白色,天卻如湛水藍波,東方是橘金色的雲霞輝光, 層層盪逸向蕭肅大地, 難得的明麗晴好。
朱綽卻沒有站在陽光下,而是躲在亭後僻靜暗處, 朝對面的男人道:「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我父皇提到了你。」
「阿綽,你相信表哥。姑姑姓顏,顏家不會對她坐視不管。」顏鳳欽看著朱綽道。
朱綽沉默片刻,道:「可是,我擔心母妃的安全。你看到了,朱黛的母后……」
朱綽還在說話,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圍有任何異常。
顏鳳欽眸中卻陡然浮上陰厲, 身形如電挪移, 時常刀口舔血的防衛本能大過了頭腦的指揮,他的手鎖住灌木叢後偷聽者的脖子,像拎只小雞一樣, 將對方從地上提起。
那脖子也太纖細柔嫩了點,儘管他儘快撤手, 但那兇悍的手勁也夠對方受的。
「伊伊!」大家都穿著白色的斬衰,衣服沒有可辨識性,朱伊又背對著兩人縮成一團。女孩被顏鳳欽整個拽出來, 朱綽才看清,立即提起裙子跑過去。
「公主沒事吧?」顏鳳欽微窒:「讓我看看。」他一把撈住快要背過氣的朱伊,支撐她軟綿綿的身體不滑下去,想要抬高對方下巴查看她的脖頸。
朱伊稍微緩過勁,便掙開對方,依靠向朱綽,捂著脖子好一陣咳嗽。
她瞥一眼顏鳳欽的手,真正意識到男人和女人,尤其是習武的男人與女人的差別到底有多大。她方才是真的以為自己會被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