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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淑妃發出痛苦的聲音,似乎是被掐住了脖子。

    朱綽一驚,就要推門入內救人,她的嘴卻被自己的太監阿魯給捂住,將她半抱半拖,身手麻利地帶離殿外。

    「放開我!阿魯你做什麼?」被帶到花園裡才得以掙脫束縛的朱綽低吼道。

    阿魯擋在朱綽面前,道:「公主不必害怕,皇上不會取娘娘性命。公主還是等皇上離開後再去找娘娘為好。」

    朱綽其實很聰明,只不過她的聰明都用在她感興趣的事情上,於是她驀然驚覺,這個看似最忠誠於她,成日幫著她胡鬧玩耍的小太監,實是不顯山不露水,對這宮闈里的秘辛竟知道得比她都多。

    阿魯垂首道:「公主不用懷疑臣對公主的忠誠,臣奉娘娘之命保護公主安全,自然把公主的安危放第一位。」

    朱綽也知她的母妃不太得父皇喜愛,因此彤貴妃明明無勢可借,位份卻能排在她母妃的前面。只不過見母妃對爭寵沒多大興趣,她也就不關心。反正她也覺得,這樣多女人搶一個男人很無趣。

    朱綽沉下了臉,道:「阿魯,你還知道些什麼,都說來聽聽……」

    朱綽到邐吉宮涌蓮堂外時,謝映正挽起朱伊的中褲,查看她的雙膝,果然是兩團紅腫。

    謝映便取出特地帶來的藥。朱伊看著認真為她擦藥的男人,唇邊染上笑意。她問:「你的膝蓋沒事吧?」

    「臣皮厚肉粗,無事。」謝映道。

    朱伊噗地一笑:「的確是皮厚,不過是……」她頓住,目光故意在他臉上打轉,暗示得直白。

    謝映輕笑,將藥瓶子榻上一擱,傾身便將朱伊榻上按。朱伊啊地低聲呼叫:「你做什麼?」

    「公主說我臉皮厚,那我得做點臉皮厚的事。」

    雖知謝映只是逗她,朱伊還是道:「我……我還在為皇后娘娘守孝呢。」說完悄悄觀察謝映的反應。

    謝映便斂了笑意,將朱伊拉起身來。

    朱伊正想問謝映,皇后是否真因染風寒而薨,綿風有意提高的聲音在外間響起:「榮裕公主來了?」

    朱伊一聽,忙給謝映使眼色,謝映也懂,雖有些不情願,依舊從窗戶來,又從窗戶去了。

    朱伊見衝進屋來的朱綽眼底難得有憂鬱,皺眉問:「你怎麼了?阿綽。」

    「伊伊。」朱綽原是任何事都要與朱伊分享,但今日這事她卻無法開口。

    朱伊也不急於逼朱綽說,只是將她擁入懷裡,讓朱綽依靠著自己,輕輕拍打對方的背……

    這般又過一日,朱伊突然接到聖諭,便奉諭去了南書房。

    書房裡只有皇帝與她兩人。皇帝坐在龍椅里的身影稍顯傴僂,讓朱伊頭回覺得皇帝有垂暮之感。前日她剛回宮見著皇帝時,險些不敢認,不過幾日,皇帝仿佛老去十歲。但即便如此,對方依然是能掌無數人生死榮辱的國君,讓朱伊絲毫不敢輕忽。

    便聽皇帝問:「禧貞,在你眼裡,朕是不是很無能?」這個小姑娘如此聰慧,已經看出他想利用她的美貌了吧。

    朱伊哪猜到皇帝開口是這樣的話,嚇得渾身一震,立即道:「沒有,在女兒心中,父皇一直都是最英明神武的人。」

    父皇慢慢牽了牽嘴角,道:「禧貞一直都這樣懂事和孝順。朕就直說了吧,只要你聽父皇的安排,幫父皇辦成幾樁事,朕殯天之後,讓你七弟繼承大統,你便是鎮國長公主。如何?」

    朱伊愈發驚疑不定,面上有意透出惶恐:「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何以說這樣的話。」

    皇帝笑意愈發深:「朕心裡有數,你不用寬慰朕。朕只問你想不想要你的七弟繼承大統?」

    皇帝明明在笑,朱伊卻覺得對方的神色比哭還叫人可怖,她總覺得,這次回宮之後,皇帝變化很大。可是為什麼?因為皇后的死?還是皇后的死背後所喻示的?

    朱伊在皇帝深暗注視下,慢慢點點頭,道:「想。」她只能說想,聽聽皇帝要授意的事再做打算。

    皇帝頷首:「想就好。小七聰慧伶俐,禧貞,你不要害了他。」

    朱伊面色微變,皇帝這分明是在用朱修黎威脅她,可小七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麼。朱伊慢慢道:「父皇請明示,需要禧貞做什麼。」

    「這第一件事,朕希望你儘快懷上一個謝映的孩子。」

    朱伊愣住。

    皇帝道:「能做到麼?」

    第76章

    皇帝身為一名男子, 對未出閣的姑娘提到孕事, 這實是叫人極難為情的場面,朱伊面露羞愧,內心卻僅有畏懼與厭惡。

    此回謝映進京, 她為何接近謝映, 又為何與謝映發生第一次親密,一開始皆因皇帝暗裡施加壓力, 如今又提至明面,算計利用之心越發無遮掩。

    朱伊雙手交握在身前,低聲道:「父皇,請恕女兒直言。女兒一未嫁人,二未除服,三則身有體寒之症。更重要的是,謝映他疑心病重,不會讓人輕易有他的孩子。」

    皇帝似料到朱伊的回答, 只道:「朕早就調查過, 謝映在魏州除了與顧南瓷,幾乎沒有與女人私下共處過。你若能有他的孩子,他定會待你極為不同。」頓了頓, 道:「你知道顧南瓷是誰嗎?」

    朱伊猶豫片刻說:「女兒知道。」

    皇帝看著朱伊沒有波動的神色,道:「謝映是不是對你說, 他與這顧南瓷之間甚為清白。」皇帝笑了兩聲,道:「禧貞,你太不了解男子。一個男人為了得到一個女人, 本能地就會編造謊言來騙她。」

    朱伊皺眉,抬眸看著皇帝:「父皇此話何意?」

    「我跟你講講謝映與顧南瓷之間的事。顧南瓷一生下來,其父顧太炎就為她定了門親事,男方是魏州大族肖家的長子。後來,顧南瓷卻與謝映日久生情,不願嫁入肖家,但顧太炎是個重信之人,即便是為了自己的愛徒,也不願毀婚棄約。」

    「顧南瓷拖至十八歲才不得不出嫁,出嫁沒幾日,便鬧起了和離。那肖氏長子知道謝映與顧南瓷的關係,為了不得罪謝映,不敢與顧南瓷圓房,果真與她和離,還將她送回了顧家。」

    「顧太炎險些被氣病,顧南瓷與父親鬧僵,獨自離家辦了個醫館。顧太炎不管這個女兒,顧南瓷辦醫館一應事宜自然由謝映包攬,兩人正好藉機幽會。據探子回稟,謝映常常在顧南瓷的閨房逗留,都是頭晚去,第二天早上才離開。若非顧太炎始終不鬆口,謝映怕是早將顧南瓷接進魏寧王府。」

    皇帝看著朱伊,女孩臉上果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茫然與心傷。饒是皇帝從未打算染指朱伊,見她現下身著白色生麻布做成的斬衰,頭上珠翠盡除,只在鬢旁簪朵雪白小花,眉心緊蹙,非但沒有減其半分傾國麗色,倒是愈加柔美如輕煙細雨中的梨花,令他心中也平生憐惜之意。

    就連他閱女無數,多看看朱伊都得迷了心神,他就不信謝映這已嘗到滋味的捨得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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