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朱綽一愣,朱伊忙解釋道:「我手涼。」
「沒事,我幫你暖著。」朱綽又強行將朱伊的手拉過去。
「……」朱伊看著自己的手。
「老三,我真是好開心。明天就要出發去瓮泉宮,那邊離京近,宮禁又不嚴,我終於可以見韓允嶸了。這一回,我打算要主動引誘他!」
朱伊心頭一震,徹底回神。朱綽是存心要整治她吧,這幾日來找她,每次說的事一次比一次讓她受驚嚇。上次大半夜說鬼,這次她說啥……?
「你,你想怎麼引誘他?」朱伊的心跳得如捶鼓。一是擔心朱綽犯傻,二是擔心若叫皇帝知曉,她哥哥的性命……
「我照著戲本子上的來呀,我的招數可多了,不怕他不就範。」朱綽笑得得意。
朱伊呼出一口氣,面容和語氣都變得嚴厲:「阿綽,不是我愛干涉你,但我真不同意你這樣做。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與韓允嶸發生了實質關係,父皇會放過他麼?你還想不想要他性命?」
朱綽低低道:「我考慮過的,正是因為我考慮過,所以,我才打算如此……我,我想的是要一個韓允嶸的孩子,然後逼父皇將我嫁給他。看在小外孫的份上,父皇應該會同意吧。父皇若是還想殺他,我就用我的命去威脅父皇。」
「……」朱伊愣了半晌,問:「你就這樣喜歡韓允嶸?」
朱綽用力點頭。
朱伊不再說話,她覺得,朱綽太過樂觀了,皇帝豈是這樣容易被左右的人。她決定下次要與韓允嶸好好談談,靠朱綽自己,是沒有用的……
這一個白日風平浪靜,入了夜,有暗色作為掩蓋,隱秘鬼蜮便多了。
甄惜坐在青嬤嬤指定的鈞池水榭里,心如亂雨颯颯,她等了一會兒,門終於被推開。
甄惜立即站起身轉頭看去,見到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邊,才安下了心。
謝映走向甄惜,道:「青嬤嬤說,娘娘找我。」
第66章
這樣的天氣, 大部分人都穿得臃腫。甄惜知道皇帝在室外時, 穿的龍袍內里滿鑲天馬皮, 裡衣也有三層,行動難免失了輕巧靈便。
而謝映,甄惜瞧著他的衣裝倒是與秋時差不多, 一看就知那外袍里穿得單薄, 因此無論做什麼動作, 依舊清勁瀟灑。
甄惜突然抬起絹帕拭淚,細細道:「世子爺, 為了您, 我很快會失去一切是不是?甄惜一介女流, 只能做世子手裡的棋子, 我只求世子對我這麼個無辜女子不要太狠心。」
謝映給甄惜吃定心丸:「只要你助我成事,你想要的榮華以後都會有。」
甄惜淒涼一笑:「世子又在哄我了。莫說以後,我現在就有心愿, 世子可願讓我達成?」
謝映道:「你說。」
甄惜屏著呼吸, 目光飛快掠過謝映窄健的腰腹, 直言道:「我想成為世子的女人,可以麼?」她必須將自己與謝映綁在一起,她如今知道,皇帝的身體可不是長壽之兆。
謝映落在牆上那幅「雪裡梅」的目光一頓,轉眸看向甄惜。
甄惜也用她那雙迷離誘人的眼睛看著男子。屋裡靜默片刻,甄惜走到謝映面前,她道:「世子, 每回接受皇上臨幸……我都幻想著與我一起的人是你。我用你給的百花水清洗過了,就跟嬰兒一樣乾淨。」
甄惜知道她得把握現在的機會,謝映現在用得著她,也必須得用她。以皇帝的眼光和謹慎,謝映想另找個能令皇帝合意著迷的女子,並非易事。
可這世上有種人,天生比尋常人善於支配人心。謝映正好是這樣的人,一個冷眼能令人噤若寒蟬,一縷微笑能叫人如沐春風。
因此,當謝映森冷的目光瞥過來,甄惜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她伸出去想抓謝映左腕的手,也慢慢縮了回去。
謝映問:「娘娘是在脅迫我?如果我不答應,你便要另謀出路?」他分明說過就算她做了他的側妃,也不會碰她,甄惜現在仍舊提出要做他的女人,正是自恃她如今的重要作用。
「我並未這樣說。」甄惜幽幽道:「但是世子,我難道生得不美?我為你付出這樣多,你就容不下一個仰慕你的女子?我服侍你一回,你又有什麼損失?」
甄惜不甘心,她想過謝映有隱疾,但她後來從皇帝那裡知道,原來是他心裡另有念想。
謝映的耐心已告罄,沉聲道:「娘娘很聰明,但不要聰明過頭讓自己變成棄子才好。另尋一位佳麗雖然麻煩些,對我來說卻不難。」又道:「你可認得你父親筆跡?」
甄惜微愣:「認得。」
「這是甄大人讓我給娘娘的信。」謝映從袖裡取出一封信,將裡面的紙箋遞給甄惜。
甄惜看後神色大變,父親竟叫她萬事聽從謝映安排,不得有絲毫異心,否則……通過信不難猜測是謝映將整個甄府也捏在了手上,甄惜怔怔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謝映面無表情與甄惜對視,緩緩抽回她手裡的信。甄惜不了解他,他從不會用他控制不住的人。
其實,就算這次甄惜不找謝映,謝映也會主動找甄惜。因他明日要出發去瓮泉宮,臨行前親自敲打甄惜一番才放心。
------
太后移駕非朱伊之前的微服出宮可比,出禁城時,自有騎駕鹵簿,儀仗與護衛的隊伍浩浩蕩蕩,五城兵馬司提前出動,太后鳳駕經行的街衢早已疏通。謝映與謝邵雖領了護衛之職,但另有一隊負責警蹕的禁衛軍跟隨,聽候太后隨時調遣。
三輛寬大的鳳輿車接連行進,皇太后在第一輛,朱黛、朱菁在第二輛,朱伊、朱綽、顏玉兒在第三輛。
朱黛本叫顏玉兒去乘她那輛車,顏玉兒卻道有話與朱綽說,非往朱伊這邊擠。
雖說私底下的朱伊與顏玉兒已撕破臉,但太后與朱綽母妃皆姓顏,與顏家筋骨暗連,因而當著朱綽,兩人仍是「好姐妹」。
朱伊上了車便在假寐,朱綽與顏玉兒則在閒聊。馬車外突然響起謝映的聲音,是在回答一名禁衛軍班領的問題。
顏玉兒便打開車窗看出去。
謝映面容沉靜,騎在他那匹純黑大宛馬之上,穿著一襲暗紫緞打籽繡如意海牙的箭袖騎服,外披墨貂頦滾邊的黑色斗篷,他歷來不喜戴冠,平素多用髮簪束髮,今日倒難得加了玉冠,實是惹眼至極。
雪落得小,霏霏如煙,隨風逸散,謝映這般立馬於迷濛風雪之中,讓車裡幾個小姑娘不免看得愣神。
謝映視線與顏玉兒一錯而過,落在車廂角落斜靠著赭色金線壽字引枕的朱伊身上,與她四目相接。
朱伊下意識的反應,便是想伸手幫謝映拂去發間細雪。
但她腦中迅速浮現出前晚上的畫面,謝映迫她握著他,還問她:「喜歡它麼?」她說不喜歡。謝映便說她口是心非,故意說了一通她喜歡得如何緊著他不放的羞人渾話,又在她身上施加纏磨的手段,逼得她說了喜歡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