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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而且,皇后窗子外頭還總有影子在飄!之後留下了長頭髮,還是雪白的頭髮,可宮裡沒人是雪白的頭髮啊,可怕吧?皇后都被嚇病了!朱黛也快被嚇死了。」
朱綽突然問:「你很怕麼,伊伊?抖這麼厲害。」
朱伊也快被嚇死了,她是最怕鬼的,但她又想聽,畢竟與皇后有關,便抱著朱綽問:「鬧得這樣凶,沒召法師進宮作法鎮壓?」
「當然召了。前幾天坤儀宮外頭全是和尚道士,誦經作法,可熱鬧啦。不過鎮不住啊,先前那撥和尚道士在,那些鬼就不出來,他們一走,鬼便又出來了。今日又換了另一撥道士進宮。」
朱伊皺眉,都說這些邪魅魍魎最怕帝王龍氣,連龍氣也鎮不住?作法也驅不走?什麼鬼這樣厲害?
她沉吟,正要再問,突然聽見有異樣的聲音響起----「篤,篤,篤。」
朱綽問:「什麼聲音?」
朱伊想了想,看向一旁的窗戶道:「敲窗的聲音。」
對,的確是有人從外敲擊窗戶上的萬字紋木格發出的聲音。但是,是人嗎?
朱伊與朱綽對視一眼,同時發出尖叫:「啊----」
這寒冬的窗戶都糊得厚,且關得嚴實,外面又在下雪,誰會來敲窗戶。
綿風等人很快衝進來:「怎麼了?公主。」外面的敲窗聲早已消失。
朱伊和朱綽還嚇得兀自喘息,朱伊突然轉動眼珠,朝那窗戶看了兩眼。難道……是謝映進宮來看她?那也不成,今晚阿綽在這兒呢。
過了一陣,那敲窗聲再也沒響過。朱伊這才放下心來,應該是謝映了……
朱綽心更大,見沒異樣,便叫了綿風出去繼續道:「伊伊,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韓允嶸他已退親。我真是歡喜。」
朱伊當然知道韓允嶸已退親,她回京後已與對方見過面。韓允嶸得知她南下,便也獨騎南下要來找她,被謝映派人勸了回去。畢竟她爹的死因沒有查清之前,他們兄妹的關係,最好不要叫人知曉。
朱伊摸著朱綽的腦袋,沒有做回應與評價。
兩姐妹又絮絮叨叨說了些別的,朱綽向來是個愛睏覺的,朱伊趕路也累,便抱在一起睡著了。
下著雪滴水院不用上課,朱伊與朱綽原想睡個懶覺。第二日清早,卻來了個意想不到的消息,是皇帝派人過來傳旨:「皇上今日聖躬違和,命禧貞公主侍疾,以彰仁孝。」
朱綽皺眉問:「父皇怎麼聖躬違和了?還有,為何要禧貞公主侍疾?」
那太監道:「稟榮裕公主,皇上是頭疾發作。要禧貞公主侍疾是陛下聖意,小的只負責傳旨,原因就不知了。」
彤貴妃亦道:「皇上昨日不是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她一尋思,準是甄惜那小賤人!皇上的龍體何等尊貴,怎禁得起她那般的痴纏損耗!
朱伊垂眸片刻,皇后病了……皇帝也跟著病了?她緩緩道:「母妃,那我去父皇那裡了。阿綽,你快回去吧。」
「伊伊。」朱綽拉朱伊的手。朱伊拍拍她手背:「回去吧。」
朱伊知道朱綽想陪她去,但聖旨就是聖旨,只叫了她一人,朱綽若跟著去便是抗旨。
朱伊坐的軟轎在養和殿前停下,她下了轎來。今日仿佛比昨日更冷,風如刀子一般割人,空中雪霰娑婆,斗拱下銅鈴亂撞,攢雪的枝椏沉甸甸地上下打顫。
朱伊挽著個小巧的半綰髻,上身是件蔥綠滾貂頦的掐腰短襖,下頭是深綠的素緞裙子。外頭披著墨綠地盤金彩繡雙鸞的銀狐毛斗篷。
斗篷帽子上蓬鬆的銀狐毛,將朱伊那張臉龐顯得愈發的小,寒風絲毫沒損著那吹彈即破的雪白肌膚,雙腮暈著的嫣紅,如桃花尖最動人的一抹顏色。
朱伊抬起眼,便見太子站在前方直直看著自己,她一怔,福了一福道:「皇兄。」
太子冷笑,朱伊也就是看起來玉潔冰清罷了,不知已在謝映身下承歡多少回,早非白璧無瑕。
太子道:「禧貞來了,跟我進去罷,父皇等你一陣了。」
第64章
內殿地龍燒得旺, 溫暖宜人。
太子走了幾步突然停下, 他轉過身, 剛巧看見朱伊解下斗篷,遞給綿風。
纖纖玉指扯開斗篷的系帶,只這一個動作, 便讓太子渾身都熱了。
太子的目光在朱伊身上游移, 冬日衣物厚重, 連依依的身段看著也不復以往玲瓏,唯有他這個「皇妹」, 還是這般勾人。
太子的注視令朱伊蹙起眉尖, 雖然對方沒有以動作和語言擾她, 可就單這目光, 已叫她不舒服。
還好太子很快收回視線繼續向前。
越往裡走,空氣中浮動的香味越濃郁。
朱伊閉上眼,細細辨了辨, 是龍涎、柏子、雀頭、甘松、牛黃、鬱金、梅冰。皇帝以往只熏龍涎和木蜜, 從今日加的香來看, 的確是龍體有恙。
甄惜正在坐在龍床邊,用一隻紅瓷柄的銀匙給皇帝餵藥,還不時捉了絲帕給皇帝擦拭嘴唇沾到的藥汁,一雙纖秀的黛眉始終揪緊。
而皇帝面容黯淡,氣色萎靡,不時抬手扶額,越發證實朱伊的猜想。
朱伊立即上前給皇帝行禮, 皇帝免了禮,卻沒有看朱伊,只對甄惜道:「阿惜快些回去休息。」
甄惜道:「臣妾不累,臣妾也不想休息。」
「你一晚沒睡,哪有不累的。乖,回去歇著罷。你太過勞累朕可是會心疼。」
皇帝輕拍甄惜的肩,他知道,甄惜可依仗的人只有他,最擔心他出事的也是她,因為,他將甄惜捧得太高,若是他不護著甄惜,她不知要被皇后等一干妃嬪磋磨成什麼樣子。
皇帝與甄惜展露親密,絲毫不避諱朱伊與太子在此。朱伊頗不自在地交握雙手,太子卻是譏諷冷笑。
甄惜一臉的擔憂眷念,終究仍是退下了。
皇帝道:「太子也先出去罷。」
太子一愣,迅速看向朱伊,莫非父皇竟也對朱伊起了不倫心思?……太子本身對朱伊執念深重,自然覺得別的男人都如自己一般。便不想離開。
皇帝一看太子這不爭氣的反應,就知對方在想什麼,憤怒加重嗓音道:「退下!」
朱伊忙道:「父皇,您別動怒,氣血逆亂,濁氣瘀積伏於腦絡,會加重病情。」
皇帝看朱伊一眼,眼神複雜莫測,太子思索片刻,只得出去了。
殿裡便只得皇帝與朱伊二人。
皇帝沉默片刻即道:「禧貞昨晚睡得可好?可曾聽到,見到甚麼異狀?」與昨夜隔著屏風聽朱伊說話不同,皇帝那雙渾濁卻凌厲的雙眼緊盯著朱伊的表情。
朱伊回想,若說稱得上異狀的倒的確有……
朱伊眼底的害怕是真切的,她道:「有的,父皇,昨晚阿綽留宿女兒的涌蓮堂,我倆正在說話,突然聽到有人從外敲窗戶,把我與阿綽都嚇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