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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不辛苦,卑職認為此任務是世子對卑職的重用。」盛嶺嘿嘿地笑。可不是麼,世子連沈星流也不放心,定要他來保護世子妃,說明在世子心裡,他盛嶺才是最可靠的一個。沈星流,終究稚嫩了點。

    朱伊又問:「盛將軍,那你覺得謝映他們需要多久會取勝呢?」

    盛嶺一聽這話,笑容越發燦爛,不愧是世子妃,不是憂心忡忡問世子能否取勝,而是直接問世子多久取勝,便問:「卑職之見,從正式交兵,至多兩日。」

    朱伊便留在這樸實寧靜的農家,每天逗逗兔子,幫著農戶喂喂雞鴨。她也知道,盛嶺說是取勝兩日,要等真正肅清殘餘,全軍拔營,再行至這戶農家,怕得好幾日。

    天幕鉛灰,低低壓在萬重峰頭,疾風堆涌,往西南而去,盛嶺望望灰中隱隱發紅的天,道:「快下雪了。」

    朱伊搓搓手,的確是寒氣砭人,站在屋外頭,呼出的氣都是白煙。她在院壩里跺著腳,遠遠望見幾匹飛馳而來的快馬,凝目細看之後笑著喊道:「盛將軍!是謝映來接我了。」

    朱伊沿著院壩的小斜坡跑下去,被策馬疾行的男人一把提起來側坐在馬背上,緊緊箍在懷裡,他用斗篷裹著她,只露出一張晶瑩的小臉,低頭捕捉挑動她的舌尖,交換了一個綿長而熾烈的吻。

    毫無意外的大勝。

    湖州的雪還在積釀,而京城的雪已下得紛揚。

    第63章

    朱伊又回到她長大的地方, 這山河之巔的九重宮闕。

    她坐在軟轎里向外看, 無盡的瓊英從蒼穹深處飄落, 連綿宮宇披上素白,這應是皇城最美之時,白雪紅牆, 晶檐玉枝, 似乎所有的污濁皆被純然新雪所覆。又是在夜裡, 處處皆是冰雪微光。

    朱伊是從朱凝的公主府被容蕭護送回宮,皇帝對外宣稱的, 是她去了桑陽大覺寺還願。謝映則留在京城外等待後面尚未抵京的眾將士。

    一踏入邐吉宮, 便有內侍請朱伊去暖閣。

    「兒啊, 你可算回來了!真真要嚇死母妃。」彤貴妃見到朱伊, 立即牽著她上下打量:「仿佛瘦了些,看來是吃了苦。」彤貴妃說著便抹淚。

    「母妃。」朱伊只低喚。

    彤貴妃壓低聲音問:「母妃聽你父皇說,你是在公主府外頭被那顏鳳欽擄走?」

    朱伊面無表情, 緩緩道:「母妃, 此事您定要為我保密。」

    彤貴妃點頭:「母妃自然知曉, 事關我兒的閨譽清白,母妃豈會朝外透露。」

    她拉著朱伊坐下,為對方理了理頭髮,道:「兒啊,你別怪母妃多想,你實話告訴母妃,那謝映或是顏鳳欽對你可有怎樣……」潛意思就是問她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彤貴妃尚未說完, 已然愣住,只見兩串淚珠從女孩眼裡湧出,痛苦迷惘的神情出現在朱伊臉上。彤貴妃心中揪緊道:「你這是怎麼了?伊伊,啊?快告訴母妃。」

    朱伊閉了閉眼,道:「母妃……謝映與顏鳳欽皆是沒有良心之人。」

    「他們如何對你了?」

    朱伊哽咽道:「我之前以為謝映多少對我有幾分真心,可實際上,我這回出宮才知,他與顏玉兒也在私下曖昧……顏鳳欽更是極力撮合謝映與顏玉兒。」

    「至於顏鳳欽為何藐視我的公主身份,故意擄我,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謝映對他擄我之事反應平淡,他二人打了一場,打完之後卻又在一起多次密談,女兒懷疑他二人是有什麼圖謀。」

    朱伊靠在彤貴妃肩頭,幽幽問:「母妃,你說謝映是否只是貪我顏色,並不想對我負責,他想娶的還是顏玉兒。還有那顏鳳欽,他對我……根本就不尊重,卻說會求娶我,以成全謝映與顏玉兒。」

    彤貴妃哪知謝映與顏鳳欽如何作想啊,也是一時無話。見朱伊這狀態,又拍她的背道:「好了,我兒,先回去休息罷,後頭的事,咱們後頭再說?別擔憂,啊?」

    朱伊止住眼淚,點點頭。待她離去,屏風後走出一道人影。彤貴妃立即上前焦急道:「皇上,你看看,那謝映與顏鳳欽分明就只是想玩弄我的禧貞,我就說,我們女人家,哪有這樣容易能影響到男人決斷的……」

    彤貴妃想要的靠山只有三大王府,萬一到時謝映不要,顏鳳欽也不要……那雍南王又知禧貞被這兩人都糟蹋過了,也看不上,那可怎麼辦?彤貴妃這下是真抹淚了。

    皇帝正是有此猜測,顏鳳欽沒有真正看上朱伊,也沒有與謝映反目,而是與謝映做的一場迷惑他的戲。

    彤貴妃問:「皇上,謝映入京這樣久了,他又為魏寧王所不喜,還不夠謝邵將其釜底抽薪麼?」

    皇帝搖頭,心道謝映自有他一套收買人心的本事,況且,謝映雖無魏寧王支持,卻有他的兩個老師支持。盛驍那老東西,對謝映比對他自個親孫子還寶貝。顧太炎無子,早把謝映當兒子看。這兩人一軍一政為謝映把持著魏州,不是這樣容易動搖的。

    皇帝便要走,彤貴妃道:「皇上今日不留下來?」

    皇帝道:「不了,朕改日來看愛妃。」說罷便離開了。

    彤貴妃哪會不知皇帝是要去甄惜那處,恨得直咬牙,卻也只得道:「臣妾恭送皇上!」

    朱伊回到自己的涌蓮堂,命常臨給朱綽傳個訊,說是自己回宮了。等她舒舒服服泡完澡,朱綽居然跟隨常臨一道過來了。

    「你終於回來了,老三,我想死你了!」

    見朱伊只穿著夾棉湖綢中衣,朱綽先解下自己茜紅地暗金刺繡孔雀芝糙的斗篷,才撲向了她,惟恐上面的霜雪寒氣侵著對方。

    「阿綽,我也好想你。」朱伊接住她,兩個小姑娘抱在一起就不想撒手。

    朱凝終究要比她們二人大上七歲。而朱伊與朱綽年紀相仿,從咿呀學語便是玩伴,一年年比著個頭長大。

    兩人有太多的共同記憶,一道進滴水院學第一首詩,習第一支舞,一起去校場學會騎術。白日裡分吃同一塊點心,夜裡還愛鑽同個被窩,就連第一次有了少女的懵懂心事,亦是與彼此分享……

    她倆雖不是親姐妹,卻比許多親姐妹還要愛對方。

    「老三,我今晚就住你這邊吧。我讓阿魯回去告訴我母妃一聲。」朱綽捨不得這樣快就走。

    朱伊想著謝映還在京城外,不會來翻她的窗,便答應了。取了一套自己的中衣給朱綽換上。

    兩人躺到床上便開始聊天,朱綽問:「老三,你在桑陽那廟裡許了何願啊?要跑那樣遠去還願?」

    朱伊捏捏朱綽鼻尖:「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朱綽嘁了聲,突然道:「對了,我跟你說啊,宮裡最近在鬧鬼,尤其是坤儀宮。連坤儀宮的井水裡都有血,旁邊的園子也時不時能聽到女人夜哭,皇后宮裡的宮女跑出去看,還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女人呢,但是禁衛軍包抄過去,又什麼人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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