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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謝邵沉默。

    謝映嘴角的諷笑愈濃,道:「若你真有半分做兄長的自覺,少給我下點絆子,我就心滿意足了。嗯?大哥?」說完轉身便走。

    謝映的「大哥」二字喊得有意拉長。他極少會叫謝邵大哥。要麼倨傲得根本不稱呼,要麼連名帶姓。

    謝邵盯著謝映背影,立在牆根下久久不動,神色莫辨。

    天氣冷,身子又不適,朱伊索性早早鑽進被窩,一雙腳暖著湯婆子。沒過多久,謝映也浴洗了躺到她身邊。

    朱伊發覺自己被謝映抱住,他在她耳旁道:「伊伊,瑤寧的事,是我失察了。」

    朱伊搖頭:「瑤寧對你是忠誠的,醫術又高,你從前覺得她不錯也屬正常。」在她沒出現之前,瑤寧對謝映的確是忠僕。只不過,人心會變。

    謝映冷呵一聲,對瑤寧的忠誠不以為然,只道:「不能對你也忠誠,便是對我不忠。我的部下,必須知道誰是他們的主母。」

    朱伊心下一動,抬起頭看他。謝映的確如是作想,他現下尚未能給朱伊名分,已經夠委屈她,若是連他身邊的人都看不清形勢,居然敢給朱伊氣受,那他豈會輕饒。

    朱伊偎向謝映,雖他沒有講具體如何處置瑤寧,但她也不問,她知道他自有主意。

    謝映突然道:「伊伊,一年多前我誤會了你,不辭而別,讓你傷心了。」

    朱伊心中湧出酸楚,她伸出手臂環住謝映的脖子,沒有說話。其實,白日裡謝映沒有表示一句,她心裡是有些失落的,只是因為太愛他,想著他回魏州時也在失落,便沒有多說。

    謝映問:「伊伊,那…你當時為我哭了麼?」

    朱伊心中的憂傷瞬間就被擊散,這人臉皮真厚,還好意思來問她哭沒哭,瞧他這期待的眼神,就是想聽她說有多在乎他,怎樣為他哭泣吧?

    朱伊道:「當然哭了。不止哭,我還罵你,罵你腦子有坑,總之就是將你罵得狗血噴頭。」

    「……該的,是該罵。」謝映頷首贊同,又問:「那我離京之後,公主可有時常想念我?」

    朱伊奇道:「想你做什麼?你回魏州以後,我就哭了一個晚上,就再沒有想過你。」

    謝映的臉微黑,目光逼視著朱伊:「一個晚上就完了?」

    「對呀,你還想怎樣?」

    「小沒良心的。」謝映微微抿唇道:「我回了魏州以後,可是常常思念公主。」

    朱伊眼睛頓時亮如明星,心也如花怒綻:「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我還以為公主也會想我。」謝映感慨。他的手掌突然從朱伊腰間下滑,隔著輕柔的褻褲,輕輕覆在她腿間。

    「……」朱伊嚇得一頓:「你做什麼?你不會是又想吧,我還痛著,可別又來。」

    「公主想哪去了。」謝映蹙眉:「臣就是問你可有上藥?」

    朱伊嚅唇道:「有。」

    「陶扇幫忙的?」

    「沒,我自己擦的。」在宮裡朱伊倒是讓綿風幫忙上藥了,但綿風伺候她多年,她與陶扇畢竟還不熟,哪好意思讓陶扇幫忙。

    謝映想像著朱伊自己上藥的畫面,不知是怎樣一副怯雨羞雲的嫵艷模樣,喉結不由攢動兩下。

    朱伊見謝映突然不做聲,伸手輕拍眼前這張她最著迷的俊臉,疑惑問:「怎麼不說話了?你在想什麼?」

    謝映慢慢道:「沒什麼。不過,公主自己胡亂抹藥怕是效用不大,還是讓臣再幫你看看。」

    「不需要!誰說效用不大,我已有經驗,效用挺好的。」朱伊連忙想阻止謝映,但哪裡能阻攔得住,片刻後便只聽見帳里瀰漫著女子低低的怒斥,還有掙扎悶哼。

    有人在卿卿我我,恩愛甜蜜,有人卻在月下獨酌,失意難眠。

    石康城「月融館」最奢華的廂房裡,一名少女手指顫抖,眼裡含著淚,正一層層合攏自己的衣裳,她名為翠微,是「月融館」身價最高的新晉台柱,原以為今晚遇到貴人,誰知……

    顏鳳欽冷著臉,坐在榻上動也不動。

    翠微不甘心地又湊回去,道:「公子,是不是我方才犯著公子忌諱了。公子再讓我試一次好麼?」她見這位公子明明也動念了。

    顏鳳欽煩躁地拂開這翠微的手,道:「出去罷。銀子會照付。」

    見這女孩依然跪在他腿邊不動,頗不知好歹,顏鳳欽垂目看她一眼,陰沉的眼神令女孩渾身一個哆嗦,趕緊站起身離去。

    顏征看到出來的翠微,嘆了口氣,上前敲著房門道:「世子。」

    顏鳳欽整理好衣裳,道:「進來。」他看向推門而入的顏征,問:「謝邵那邊有回音麼?」

    顏徵答:「謝邵同意見面,明日巳時,在石康城往西三十里的冬陽坡見。」

    顏鳳欽點點頭。

    顏征道:「最想要謝映性命的,除了皇帝,應該就是謝邵了。」他也不再提再次將禧貞公主擄走之事,他現下算是看懂了,世子想要的不止是人。但是,只要謝映還活在世上,公主心裡恐怕不會再有別人。

    顏征又道:「不過若殺掉謝映,郡主那邊怕是……其實,屬下聽聞苗嶺有種情蠱,不知是真是假,倒是可以差人去看看。」

    顏鳳欽始終未開口,也不知聽進去沒有,只道:「下去罷。」

    顏鳳欽面色愈發沉重,皇帝擺明了要用美人計,但他居然不顧一切地想往裡頭鑽。

    情蠱?怕是朱伊給他下了情蠱吧?

    他實是後悔,之前上京那樣多次,為何從未想到看看幾位公主,皇帝是早就透露過了想嫁一位公主予他。那時他想的是,無論嫁了哪位公主過來,權當擺設罷了。誰知……

    待顏征退下,顏鳳欽從袖子裡摸出一團水藍的細絹,這是宮中之物,因加了南夏蠶絲,雖然單薄,但比相同厚度的布料保暖得多,故而一件中衣疊起來也不占什麼地方。

    想到這是朱伊穿過的,男人陰冷的唇角總算露出一抹笑意。找了幾個水嫩嬌艷的女孩都沒法繼續,顏鳳欽才意識到自己徹底栽進去了。

    那小姑娘的一雙眼睛天生媚惑,似乎看誰都綿綿多情,但顏鳳欽知道,其實那雙眼裡只看得到謝映。

    分開這些天來,朱伊那分明害怕又故作鎮定的表情,生氣時像只貓兒似的對他伸爪子的樣子,還有每回逃掉都被他捉回去時流露的憤憤和無措,都讓他一遍一遍反覆回想。

    顏鳳欽原本的確認為,謝映是最好的合作對象,為了朱伊,只得改變……

    謝映準備趕在雪天來到前解決寇患,且駐紮這樣多天按兵不動,足夠讓匪寇摸不清虛實,既已擬定出兵計劃,三日後便實施了。

    朱伊早被謝映送至一處農家,盛嶺與十二衛留下來保護,溫顏也從京城趕至。

    朱伊對盛嶺道:「盛將軍,實是辛苦你了。」這本是對抗瓦刺的大將,卻被受命保護她個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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