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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等顏鳳欽緩慢起身,謝映道:「公主,你到外面稍待片刻。」

    朱伊立即警惕看向他, 他們不會又動手吧?

    謝映笑了笑,道:「公主放心, 不會動手。」

    朱伊這才帶上門出去。兩個男人對視片晌,屋裡異常安靜, 氛圍一瞬之間劍拔弩張,很快又歸於詭譎。

    謝映聲音冷沉:「公主出宮時穿的衣裳還在你手上罷,何時物歸原主?」

    「稍後我便叫人送還公主。」顏鳳欽語氣也算不得好:「你準備幾時送公主回京?」

    謝映道:「這就不是你關心的問題了。」

    顏鳳欽皺眉:「你不會是沒打算送公主回京,而是想將她帶去湖州吧?」

    「這也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謝映還是無可奉告的姿態。

    顏鳳欽譏誚道:「都是公主的臣下,三弟能關心, 我為何不能關心?三弟與公主並無婚約,就這麼替公主做主,恐怕不妥當。」

    謝映眯了眯眼,他看向顏鳳欽,微掀唇角:「誰說是我在做主。是公主命我護衛她的安全,且不得將她的行程透露於人。二哥既要稱臣,那可不能違逆公主之命。」

    顏鳳欽被謝映的話噎住。這便是他吃虧之處,朱伊心向著謝映,怕是謝映說什麼,朱伊就會說是什麼。

    他索性換個話題:「那老兒如此暗算我們,是將計就計?」

    謝映嗯了聲道:「他走這一步,看來是下了決心,多半還有後招。」

    「我們的計劃可要提前?」顏鳳欽想到,若是真提前計劃,那朱伊就的確不適合再送回宮。屆時他與謝映都不在宮中,有個什麼也鞭長莫及。

    謝映的手搭在木案粗糙的外緣,道:「忍,還是得等到藩王大覲之後。」

    顏鳳欽略思索,道:「也是。」

    「別的下來再說罷,我還要護衛公主外出。」謝映說完便離開了。

    顏鳳欽看著謝映的背影,冷笑了笑,一拳砸到牆上。

    他之所以選擇南下挑釁謝映,其實是在試探,看謝映願不願退讓,割捨朱伊。但現在看來,謝映是絕無可能相讓。那麼按照先來後到,便只能他退讓了。當然,這只是暫時……

    顏鳳欽回到自己房間,把他第一次見著朱伊時,對方穿的那套素地刺繡藍色花紋的衣裙取出來。

    他放到鼻端輕嗅了嗅,粗礪的手指摩挲著衣料,仿佛在摩挲他觸碰過的女孩那細嫩滑膩的小腿肌膚。

    顏鳳欽想起朱伊戴著珊瑚串的左腳,還有他隔著衣裳搜她身上有無銀子時觸到的豐軟,眸色陡暗,他可真捨不得把朱伊的衣裳還回去,不,應該是捨不得把朱伊給還回去。

    顏鳳欽低語:「公主,就讓你暫時屬於別人……」他從前生怕被女人纏上,覺得女子煩人,哪裡想到有天會想緊緊纏住一個女人。

    謝映幫著朱伊挑了兩套衣裳,朱伊回到客棧不久,羅大娘便帶著一疊衣物過來找她。

    朱伊翻了翻,發現少了件水藍色的中衣。她的肚兜可沒敢摘過,除了肚兜,中衣便是最貼身的了,便忍不住問:「羅大娘,怎少了一件衣裳?」

    羅大娘忙道:「這是郎君親自給我,讓我送過來給姑娘的。怎會少呢?」

    見羅大娘不知情,朱伊讓對方走了。她懷疑是顏鳳欽私留下她的中衣,但又覺得以他的驕慢,不像做這種事的人,總之她也不可能再與顏鳳欽獨處,去問他是不是將她的貼身衣物藏了起來。朱伊皺著眉,心裡不大舒服。

    然而,朱伊的不舒服很快被謝映告訴她的決定衝散,她驚喜看著對方,道:「你真的同意我跟你去湖州?」

    謝映點頭:「只要公主不覺得是受苦。」他斟酌再三,雖然平寇非是兒戲,箭戈無眼,但他多花些心思保護她便是。讓朱伊離他太遠,他的確無法安心。反正朱伊不在宮中,自有皇帝找由頭遮掩,不會讓她的名聲受損。

    朱伊一下撲進謝映懷裡,蹭對方的胸膛,道:「不覺得,一點也不覺得!」只要不離開他,去哪裡都行。

    謝映笑著摟緊朱伊,另一手摸她的頭髮,道:「公主還是等吃過了苦再說這話罷。」

    隔日,顏鳳欽便目送謝映一行離開谷陽,顏玉兒追來時,對方隊伍已然行遠。

    顏玉兒不禁慍道:「哥,謝映簡直太輕率了!他這是色令智昏了麼?居然把女人帶進營地,你怎不勸阻他?任他把朱伊帶走。」

    顏鳳欽看看顏玉兒,道:「你就少管管他人罷。快些回京去,入宮以後要當心。還有,不可泄露任何關於公主的事。」

    顏玉兒諷刺道:「泄露了難道不好?若是大家都知道朱伊被你睡過,她不嫁你還能嫁誰,不正好幫你娶到她?」

    顏鳳欽聞言擰眉,他理解顏玉兒心裡憋悶,嘆了口氣:「玉兒,我與公主是清白的,你萬勿再說這樣的話。」

    顏玉兒怔了怔,慢慢地恨聲道:「朱伊果然是在騙我……哥哥也真是,人都搶來了居然還做起君子。你可別告訴我,你對她動了真心?」

    顏鳳欽眼中浮上不耐,神色也凌厲起來:「玉兒,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總之,別讓我知道你散布公主的謠言就成。」

    顏玉兒冷笑,同一件事,謝映昨日才警告過她,今日她的親大哥又來告誡。她雙手緊握成拳,他們越是這般,她就越是意難平。

    謝映一行趕至湖州時,謝邵已帶兵駐紮在焦山與湖州首縣石康之間的一處高地,與流寇有過一次短暫交鋒。

    因是那一撮流寇主動襲營,相當於對方失去林野屏障優勢,乃是硬抗硬的正面交鋒,可想而知,流寇在訓練有素的謝家軍面前簡直不堪一擊,除了謝邵有意放走的之外,一個也沒逃掉。

    這一次之後,再沒有流寇出現在營寨附近,謝邵也按兵不動,似乎絲毫不急。

    謝映率眾抵達營寨,已過暮時,門前站崗的兵丁齊齊行禮。

    天宇曠遠幽暗,朱伊隨謝映進入營寨後,便見遠近燃著一蓬蓬紅色篝火,大小營帳在四周起伏,森然的兵器架子,以及旌旗在朔風下招展變化的輪廓。

    這樣的景象,對朱伊而言是新奇的,不免睜大了眼四處張望。

    對謝映而言同樣新奇,他出來執行軍務,頭一回跟條小尾巴。

    謝映人雖不在,但他的營帳卻早早搭建好,以防他隨時歸來。因此,沈星流直接將謝映與朱伊迎進了大帳。

    謝映喚來陶扇,命她以後專負責照顧朱伊。陶扇見到扮男裝的朱伊,只詫異片刻,便恢復平靜。難怪了,世子離營時走得那樣急,原來事關公主。

    趕路趕得渾身是灰,謝映立即傳水讓朱伊沐浴。他則去了沈星流帳里。

    回帳時,謝映便見朱伊坐在火爐前烤火,身上裹著他一件黑色大氅。難得看朱伊穿黑色,臉蛋被襯得越發神秘妖艷。衣裳太大,松松垮垮的,又添了幾分慵懶韻致。引得謝映心下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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