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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謝映看他一眼,示意他說。

    「盛昭從京城來了消息,說是禧貞公主不見了。」

    空氣仿佛突然凍結。謝映將手中的焦山地圖輕輕擲在桌上,聲音低得連長年跟著他的沈星流也打了個寒戰:「什麼叫做不見了?」

    「說是幾天前,公主與容蕭一起到青秀池遊玩,容蕭被人打傷,公主不知為何人所擄,翻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如今已派人馬往八方搜尋,卻至今無下落。」沈星流聲音越來越小,幾天幾夜的時間,以公主那般姿容若是落到男人手上,會遭遇什麼,簡直叫人不敢深想……

    謝映的下頜線條緊緊繃起,周身隱而不發的慍怒仿若風暴前的翳雲壓頂,叫沈星流連大氣也不敢出。

    「營中之事,你以參將身份代我調度。」謝映沒有起伏的說了一句。

    「世子!」沈星流抬起頭,謝映已出了營帳。他連忙追出來。謝映從營地外出行事若非沈星流跟著,便是十二翼衛隨行,沈星流立即喚了十二衛集合。

    站在小溪邊的陶扇等人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就見十三匹駿馬載著人如烈風般踏破寂夜,疾馳離去。

    第52章

    顏鳳欽打了盆溫水, 親自端進馬車,把周圍的護衛下巴都驚掉了。

    他想起朱伊那隻跑掉了鞋的腳,還有髒掉的羅襪, 山間的碎石那樣多,朱伊的腳怕是遭了罪。

    顏鳳欽脫下女孩的鞋襪, 讓那雙小巧的腳搭在自己膝頭,只覺這腳生得玉雪玲瓏, 跟人一樣可愛, 但也真是冰涼,冰涼得浸人。

    男人將朱伊的腳抬高些,見她的右腳腳底果然滿是青紫痕跡,想著待會兒得給她擦藥才行。又覺得這個小姑娘看著嬌軟實則堅強,腳都成這樣了,恁是一聲沒吭。

    他這是不懂女孩的心思,若在朱伊面前的是謝映,她早就一疊聲地喊疼, 博取謝映的憐惜撫慰了。

    這時有人在馬車帘子外頭道:「世子。」

    顏鳳欽道:「說。」

    對方便道:「祁東來報, 那天護衛姑娘的人, 是成國公府世子的嫡幼子容蕭。」

    顏鳳欽微微眯眼:「容霆的弟弟?」能讓成國公府公子保護的人, 除了那小子自己的姐妹或者女人, 便只會是宮裡頭的。顏鳳欽心裡已有計較。

    他將朱伊的腳放進溫水, 洗淨擦乾後又放回到自己腿上。

    朱伊睡夢中輕嚀一聲,想要縮回腳,顏鳳欽卻捏著不放。他看到她左腳足踝戴的珊瑚珠環, 雪白與朱紅的艷色,只是這般看一看,居然就讓他有了小腹灼熱緊繃的感覺。

    顏鳳欽伸出手指輕輕撥弄那珊瑚,見每顆珊瑚珠都雕著同樣的紋飾,細看了看是什麼花樣,微笑的神色慢慢變了,他發現那雕紋,全是一個「映」字的篆體。

    頭一回見到這樣的雕紋。映……顏鳳欽腦中莫名就浮出朱伊先前哭泣時喚的名字,當時難以辨清,現在一想,倒是很像「謝映」兩個字的發音……他猛然起眼,看向少女的面容。

    是巧合?

    顏鳳欽瞬間就作了否定,他想起顏玉兒的話。若是世上真有能讓謝映改變決定的女人,除了眼前這一個,他難以想像,還有別的顏色能超越這份美麗。再加上容蕭……這隻小白兔的身份已經明了。

    他倒是不該因她打扮簡素,又只有一人護衛就跑到夜市看打鐵花,就認為她的身份抵多是官員之女。難得走眼。

    顏鳳欽再看向那珊瑚足環時,臉色已徹底陰沉下去。靖州有鮮卑遺風,貞節觀念不重,婚俗禮法也不算嚴謹,但顏鳳欽知道中原內地不一樣,看了女人家的腳,等同於看了對方身體最隱秘之處。

    小姑娘既然允許把謝映這種東西套到她腳上,兩人定已私下互許終身。就是不知親密到何種地步,有無突破最後的……

    隔日清早朱伊下了馬車,發現周圍的護衛看她的目光有些異樣,仿佛是比以前恭謹?朱伊不知是昨晚顏鳳欽親自打洗腳水的緣故。

    她很快又發現顏鳳欽看她的目光,與昨天比似乎也有變化,但她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等朱伊梳洗過後,顏鳳欽就道:「過來用早餐。」

    朱伊面無表情坐到他對面,沒有半分猶疑地就開始喝粥,因為這男人第一天就對她說過:「我要對你做什麼,還用得著下藥?你若不吃飽,連逃也逃不動,是不是?」

    她喝完粥放下了碗,沒忍住又問男人:「你到底想把我帶去哪裡?」

    顏鳳欽看她一眼:「我說了,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

    朱伊自從昨日被他威脅再跑就要被剝衣裳,倒的確是不敢輕易行動。她想了想,又動之以理道:「公子,你放我走吧。憑你的條件,怎樣的姑娘找不到。我心裡有人的,你願意要個心裡沒有你,只想著別人的女子嗎?」

    「有誰?」顏鳳欽拉下了臉,眼裡布滿陰雲。他玩味問:「你只是心裡有個男人,還是已經連身都奉獻給他了?」

    朱伊面色乍變,不明白男人這話的意思,她迅速站起身就鑽進了馬車裡。

    一扭頭看到準備跟她進馬車的男人,朱伊頓時有些驚慌,抓起小几上的空杯盞就擲向了他:「不要進來,出去!」

    「……」這樣近的距離,虧得顏鳳欽早有警惕又身手敏捷,攔手擋了下來,才沒叫朱伊往他腦門上砸出個洞。

    顏鳳欽還是穩穩噹噹坐進了馬車,他拿眼風上下掃著朱伊,突然若有所指地哂道:「據說禧貞公主性情溫婉,就你這樣的,還溫婉?」

    朱伊對他從無好臉色,對他常常是逮著什麼砸什麼,不知打了他多少次,居然還上手抽耳光,這是溫婉的女人幹的?

    朱伊則已然驚愕,不敢置信地看向對方。她一直都小心隱藏身份,這個人如何得知。

    顏鳳欽的笑容讓朱伊覺得刺眼,她回過神,瞪著他道:「誰會對個強盜講禮節?」

    被罵強盜,顏鳳欽也不生氣,只覺得朱伊瞪著他的樣子,眼波流轉,似嗔還怒,讓他骨頭都要蘇了。他笑道:「公主快別這樣瞪我,你這雙眼睛不適合瞪男人。」

    朱伊一聽這輕薄的話,就想出馬車,卻強自按捺住了,目光凌厲看著對方:「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人也沒有再隱瞞,在馬車裡行了個禮道:「臣靖州顏鳳欽參見禧貞公主。」

    顏鳳欽……靖海王世子?朱伊怔忪了好一會兒。難怪了,這樣的底氣十足。不過,靖海王府雖然勢大,面上至少還尊著皇室,總比來路不明的人強,朱伊心裡終於升起光亮,淡淡道:「那就有勞世子派人送我回京。還有,請世子對我隨你南下之事守口如瓶。」

    朱伊知道,若她被擄走之事宣揚出去,被影響最多的只會是她。

    顏鳳欽笑了:「可我暫時還沒打算送公主回京。」對方這幾天收斂的狂妄,又莫名露了頭。

    朱伊錯愕,他居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還不放她?她道:「世子也稱得上當世豪傑,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小女子。你可知你這般帶走我,若是叫人知曉了,我的名聲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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