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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謝映的本意是告訴她,他早就經歷過惡劣得多的氣候和環境,去湖州不算事,誰知朱伊聽了更加心疼。隨即她的手指一頓:「你剛才說你是我的誰?」

    謝映微笑道:「你的夫君。伊伊,叫聲夫君讓我聽。」

    朱伊臉紅:「我才不要。」又道:「已經下詔了麼?一定得去?我不想你去,我怕……」

    謝映輕拍著朱伊的背,他知道朱伊怕什麼,女人家都是這樣子的,牽掛自己的丈夫。便柔聲哄她:「公主放心,幾個小匪賊罷了,我還沒看在眼裡,權當去舒活舒活筋骨。」

    朱伊看著謝映,細細看他修長的眉,瀲灩生輝的眼睛,這男人言語輕狂,眼睛卻極沉靜,有種獨一無二,叫人目眩的神采。

    謝映又道:「何況這般成日在京里閒著,感覺人都胖了。」

    朱伊撇撇嘴,他身上一塊肥肉都沒有,還胖了?其實就是他閒不住吧?都閒得跟小孩子玩蛐蛐玩鳥兒,她想了想道:「謝映,你可不能輕敵。你以前是率騎兵在原野作戰,但那些流寇大多隱在林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且他們熟悉山勢地形,你可是什麼也不清楚。」不然為何有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說法?

    「是,臣聽訓了。」謝映笑著捏了捏朱伊的鼻尖:「公主知道得還挺多。」

    朱伊頓時不好意思,她都知道的道理,他定然更是明白。

    朱伊慢慢道:「謝映,你不是想看我給你跳舞?你去湖州之前,我跳給你看。」

    第48章

    謝映求之不得, 立即答好。

    朱伊問:「那你此去幾時能回來?」

    「照我的預計,最晚也就一個半月。」謝映強調:「很快的,公主上次回宮不理我就有一個月。」

    他居然這時候翻舊帳?朱伊被噎了一下, 她想了想,一個半月的確算不得久, 但因兩人正是情濃時,難免不願面對別離罷了。

    謝映下一句話讓朱伊僵住身體, 他道:「公主, 我找到你的兄長了。」他要離京,自然要將朱伊託付給韓允嶸才放心。

    朱伊反應過來,聲音帶了一絲顫問:「真的,能確定是我的哥哥?」

    「當然。若非查實,我怎會告知公主。」他不可能讓身份不明的男人接近朱伊。

    「那他人在哪裡,如今在做什麼?」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朱伊可不會想到是她認識的人。

    「就在京城。明日暮時, 我帶公主出宮見他可好?」謝映也不多說, 他知道朱伊不會想到是朝中為官的人, 畢竟她的身世在朝中不是秘密。若是朝中之人, 為何遲遲不來相認。這點就只能韓允嶸自己向朱伊解釋了。

    「好。」朱伊收攏手指, 緊緊攥住衣角。

    謝映要離開的事, 還有她兄長的事,讓朱伊躺在床上再難入眠,直到快天亮才睡去。

    第二天, 朱伊做什麼都心不在焉。

    從滴水院下學的路上,朱綽俏聲道:「老三,你聽說沒有,父皇近來每晚都歇在甄惜那兒,甄惜怕是很快要晉位份了。」

    朱伊點頭道:「甄惜的確貌美。」

    「才不是呢。」朱綽跟朱伊咬耳朵:「聽說皇后一口咬定,是甄惜用了那種秘藥,才讓父皇死去活來,欲罷不能。」

    還死去活來,欲罷不能?朱伊差點噴了,她看著朱綽,這小妮子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朱伊突然想起從前在客棧里,她和謝映聽隔壁夫妻的壁腳時,謝映對她說的死不了,不由紅了紅臉。

    她便道:「你管這些做什麼?這也就是皇后想陷害甄惜的說法,沒有真憑實據的。」若皇后拿到證據,甄惜豈能好好的。

    朱綽道:「也是,就甄惜那模樣,何需用秘藥。唉,這樣多的女人搶一個男人,看著都累。以後我的駙馬可只准有我一個,否則我就讓他做太監。」

    朱伊忍不住笑:「這我相信。」隨即又斂容道:「阿綽,你可還記得,是你自己說,父皇肯定會把我們都嫁去藩地。」

    朱綽怔了怔道:「記得啊,但我已經想到辦法讓父皇改變主意了。我才不會嫁給我不喜歡的人。」

    什麼辦法?朱伊正想問,就見前面來了一群人,為首女子烏髮挽作墮馬髻,鬢旁簪著雪色染粉的大朵山茶,插了兩支桃尖簪,面容畫著清麗梅花妝,在一眾雍容華麗的宮妃,的確是氣質獨特,不是甄惜是誰?

    「禧貞公主、榮裕公主。」甄惜笑著打招呼。

    剛剛才在背後議論人家,就撞到了人,朱伊和朱綽對視一眼,都露出笑容回應。

    甄惜蹙著眉道:「不知兩位公主從前邊過來,可有見到我的貓咪,是只白毛黑尾的獅貓。先時它往這方向跑了,轉眼就找不著。」

    朱伊兩人皆搖首:「沒有。」

    「哦。」甄惜沒有多逗留,又笑了笑就道別,繼續找貓去了。

    朱綽突然道:「老三,我總覺得甄惜看你的眼神,跟看我們有點不一樣。」

    朱伊還未說話,朱綽已自顧又道:「我知道了!她是那種----我以為我甄惜是最美的,誰知居然有人比我還美的眼神。你以後要注意著她,知道嗎?」

    朱伊笑道:「好好,知道了。」她可不擔心,甄惜能在后妃的暗算下保住自己都不錯了,哪有功夫為小小的攀比心來針對她。

    過了約定的暮時,朱伊被謝映帶進西城的一處宅子。她也不知謝映在京里到底有多少處地兒,每次都不一樣。不過,這處只是普通的民居,小小方方的四合院,一眼就能望全。

    謝映道:「公主,你兄長人先到了,隨我進屋去吧。」

    朱伊腳步放緩,有些近鄉情怯。謝映瞭然地輕拍她的背,他知道,朱伊寄人籬下,處處小心,從來沒有將皇城當成過家。

    朱伊緊張,裡面的人更緊張。韓允嶸坐在桌旁,擱在桌上的手早就緊握成拳,聽到外頭謝映的聲音,他再也坐不住,一下就站起來。

    謝映打開門,輕推朱伊進屋。

    朱伊看向屋裡唯一的人,對方的視線與她相撞,鳳目狹長,面容俊朗,穿著一身藏青錦袍的身姿軒昂,並非未曾見過的陌生人。

    若非知道謝映維護她的心,若非知道韓允嶸在朝中狷介不阿的風評,朱伊幾乎要以為是謝映和韓允嶸聯手在逗她玩。

    她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將目光轉向謝映,謝映突然告訴她,她的兄長沒有死,接著,他又告訴她,她的兄長是韓允嶸。一切的發生,仿佛是夢境一般。謝映給了朱伊一個相信他的肯定眼神。

    韓允嶸望著朱伊,他先前想了很多,第一句該說什麼,但是當他真正與朱伊面對面時,他發現開口極其艱難。幾個人都一時沉默。

    韓允嶸垂首看著地面,他曾以為朱伊生活得應該不錯,不料蓮華底下盡皆污泥。謝映對他沒有半分保留,將皇帝,太子,皇后,甚至他們的親姨母對朱伊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他已知道她的妹妹看著恬淡開朗,其實過得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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