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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第47章

    甄惜這般的青春嬌艷,讓皇帝也覺年輕了甚多。令他有心提前明年的採選, 但又知甄惜這樣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 便作了罷,只在政務之餘一心一意與甄惜廝磨。

    這日, 顏玉兒邀幾位公主逛園子, 經過千波門時,正巧碰到一群太監。除了打頭那個空著手, 後頭九個每人皆抱著花盆,盆里全是難得一見的名貴綠jú。

    頭一盆的花盤豐碩, 濃綠晶瑩, 呈密實的扁球狀, 似團雲流潤,是「翡翠雲」。另一盆花瓣細長,如天女散花般垂下綠色絲絛, 隨風漫舞,是「風裳水佩」。再一盆的花朵金蕊流光, 葉芽細碎柔婉,如漣漪朵朵, 是「溪風金陽」……

    幾位公主自然地就圍過去觀看, 帶頭的是內宮監的少監何滿,忙向公主們行禮。

    朱黛一眼看上那盆「千瓣翠蓮」,便吩咐何滿將那盆花送到坤儀宮,何滿忙道:「啟稟公主,韻貴人尤喜綠jú, 這些花全是皇上命微臣送往韻貴人處的。」

    朱黛的臉色頓時不好看,她堂堂一個嫡出公主,想要一盆花,還得排在一個小小貴人後頭?她才不信父皇會這般偏愛那甄惜,當下便發作起來。

    朱黛最後還是沒有能抱走那盆千瓣翠蓮,只因何滿堅持只遵皇上聖意,朱黛回宮向皇后哭訴後,皇后為朱黛出頭,直接將甄惜叫到了坤儀宮罰跪。

    ……

    宮妃之間烏煙瘴氣,朱伊卻未受多大影響。

    她向邐吉宮小廚房的晴姑姑學做了玫瑰餅,又熬了淮玉羹,命綿風裝入紅木五彩點螺花的提食盒,又將食盒用黑布罩子遮起來,往麟德宮去了。

    朱伊走到謝映房前,就見廊下掛著個紫檀鳥籠,裡面的一隻鷯哥看到她突然大叫:「公主最美!公主是仙女兒!公主是仙女兒!」

    朱伊嚇得險些跌了一跤,陶扇忙迎上前解釋道:「公主,這鷯哥不是世子的,是七皇子殿下的。」

    朱伊自然認得這是朱修黎的鷯哥籠子,但她記得那隻笨鳥不會說話。

    陶扇又道:「是七殿下跟世子說,他這隻鷯哥怎樣都不開口,便要世子幫他馴鷯哥。這兩句話,是七殿下要求教的。」

    朱伊扶額,看來這是朱修黎想討好她,讓她少管他的課業,但她現在只想掐朱修黎的耳朵。

    陶扇又道:「公主,世子被七殿下叫走了,您若要找世子得去殿下那邊。」

    朱伊便又轉道去朱修黎處,她剛進院子,就見謝映和朱修黎坐在一株紅楓樹下,朱修黎正哇哇大叫:「表哥,你的吊睛白額虎太厲害了,又贏啦又贏啦!」

    又抬頭看謝映:「表哥,你真的把白額虎送給我嗎?那我就不怕朱柏寧他們了。」

    對方嗯了一聲。

    朱伊看向手裡還拿著斗糙在撥弄的謝映,微微一怔,他多大的人了,還坐在地上跟朱修黎鬥蛐蛐,那樣長的腿盤著不累?謝映幾乎是同時就看向了朱伊,道:「阿黎,公主來了。」

    朱修黎立即蹦起來:「姐!你來看我?」

    謝映也站起身,朝朱伊笑了笑。

    朱修黎發現綿風提著的東西,立即去扒拉出來,打開食盒一看:「是玫瑰蘇啊,我喜歡吃的,姐你真好。」

    朱伊張了張嘴,卻不好阻止朱修黎,任他三兩下就吞了兩塊蘇餅,忙道:「你小心別噎著了。」

    朱修黎果然噎著了,朱伊只好又把羹給他喝。唉,她可是給謝映做的,結果全便宜朱修黎。

    謝映自然知道那是朱伊做給他吃的,他微蹙眉尖看看朱修黎,第一次覺得這孩子也有不可愛的時候。

    幸而朱伊後來尋了個藉口,又回了謝映的房裡,任他胡天海地纏了一番,才挽救了朱修黎在謝映心中的觀感。

    這之後,接連下了幾天雨,皇城上方總是壓著灰濛的天,不復秋日的高慡。西風飛雁漸遠,寒冬料峭的氣息逼近。

    謝映正坐在皇帝的御書房裡,聽皇帝問:「守煦從魏州帶了多少護衛上京?朕一時忘記了。」

    「回皇上,臣帶了兵衛三百,參將兩名。」

    皇帝點點頭,從士兵人數上來說,謝映的確帶得極少,稱得上恪慎,須知上一回藩王朝見,雍南王可是帶了藩兵兩千入京。

    但謝映的三百人,個個是精兵悍將,皇帝不敢等閒視之。加之謝邵也帶了三百人,待明年開春魏寧王入京,若再帶個三五百人,謝家父子等於是帶了千餘精兵在側。還有這京城裡許許多多看不到的暗角里,遍布著謝家的人手。

    謝邵這時也到了,皇帝便叫謝邵也坐下,關切了謝邵兩句,皇帝便道:「守煦說說,太祖建藩是為了什麼?」

    謝映答:「慎固邊關,翼衛朝廷。」

    皇帝道:「不錯,朕讓諸藩厲兵秣馬,為的便是給朝廷分憂。現下朕正好拿著一樁棘手事,想要兩位賢侄為朕分憂。」

    謝映與謝邵自是請皇帝示下。

    皇帝手指壓著御案上的一道奏摺,道:「這是湖州布政使李敬宗的摺子,李敬宗稱湖州永平縣的流寇愈發猖獗,盤踞焦山,又扼住白鶴峽,欺壓百姓,搶掠過路商隊和船隻的財物,簡直無法無天。但那群流寇十分狡猾,李敬宗兩次調兵剿滅均失敗,倒是已折官兵數百人。」

    「二位賢侄正好在京,朕想著以謝家兒郎的悍勇,平定惡寇應當不在話下,不知兩位賢侄意下如何?」

    謝映暗忖,永平的流寇可是出了名的,在湖州早已是毒瘤般的存在。若是皇帝此次安排的差使不去,必定很快就有下次差使,還不知會是什麼事。不就是流寇麼?湖州此去也算不上太遠,倒不如領了命速戰速決,儘早回京。

    謝映轉過頭看了謝邵一眼,謝邵會意。兩人一齊起身道:「臣領旨。」

    「好。」皇帝顯得十分欣慰,道:「那便授二位賢侄均為上護軍,朕再從京畿大營撥派四百精兵任你們調用,三日後開赴永平!」

    謝映與謝邵自是答是。

    因著三日後就要離京,謝映臨時召集京中人馬聚議安排了些事,夜便有些深了,他到朱伊的涌蓮堂時,對方已經入睡。

    謝映便坐到床邊,將手伸進被子裡找到朱伊的手牽著,沉默看著朱伊的睡顏。若說他離京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這個姑娘。

    朱伊是被吻醒的,唇上熟悉的柔軟觸感令她沉醉心顫,謝映微怔,他已經很輕了,他原是想稍親一會兒就走。

    朱伊張開眼睛,問:「你來了?」

    謝映嗯了聲。

    朱伊坐起來,主動抱住男子,道:「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想你。」她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心道若是他夜裡不用走多好。她想他一直在身邊。

    謝映聞言,抬高了朱伊的下巴,又深深親吻著她。分開後,他同她說了皇帝今日下詔之事。

    朱伊愣了好一陣才問:「這馬上就天寒地凍的,父皇叫你去平寇?」

    謝映安慰著她:「天氣不算什麼,湖州沒有魏州冷,你夫君當年寒冬臘月還在蒙古糙原上跟人周旋時才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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