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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玉之洲的主樓呈空心的八角形,第三層的設計全是半封閉的涼軒,能沐湖上涼風,視野也極佳。

    碰巧的是,朱伊還有兩位熟人此刻也正好在三樓的一間雅室。

    兩名侍女上了酒水便退下了。

    謝映身體微微後靠,笑道:「喲,韓大人的臉這是怎麼了。」

    若是別人,對著這位面冷心黑,年輕有為的未來大理寺卿,遇到這種尷尬情況自然就裝作沒看到了,也只有謝映,還敢插上兩刀。韓允嶸苦笑一下:「讓世子看笑話了。」

    他避開不談道:「世子可是要詢問皇莊一案?」

    謝映還未回答,向來安靜的玉之洲難得的起了騷動,是在一樓的大廳里。

    韓允嶸本就面對著騷動的方向,垂眼先看過去。謝映不喜瞧熱鬧,見韓允嶸看了目光就沒再收回來,也側首看過去。

    就見好幾個人被打得滿地翻滾,太子站在一旁風度翩翩做著護花使者,手臂虛虛攬著個小太監。因為場面混亂,太子和那小太監靠得略近了些。小太監的臉,倒是熟悉至極。

    第10章

    小太監專注看著打鬥,可有心人一看,便知太子的注意力全在那小太監身上。軟玉溫香如此接近,若非太子定力強,心猿意馬就要顯露在臉上了。

    太子身邊的賀沖是內家高手,在整個大內都能排進前五,外頭這些普通富戶請的護院哪是對手,的確不必憂心。

    韓允嶸極擅察言觀色,自然就看出了門道來。

    說起韓允嶸與謝映的關係----韓允嶸是名聲在外,但凡他手裡的案子,說情的,賄誘的,哪怕是通過上峰施壓乃至暗殺,皆是油鹽不進。他既然會透露案情給謝映,兩人自然有非同一般的交情。

    見謝映轉回身來,韓允嶸就難得多嘴道:「太子殿下慣來審慎,今天這事兒真不像他做的。禧貞公主若不出降,是個有後福的。」

    可誰都知道,公主哪能不出降。若等太子登基,這禧貞公主就成燙手山芋了。這是提醒謝映,若要尚公主得避開禧貞。

    謝映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韓允嶸有時也不能看透謝映,便點到為止。他突然似想起什麼,面色微變,稍作猶豫道:「世子,實是抱歉,我今日有樁急事需得耽擱,不若今日之約推到明天如何?」

    韓允嶸鮮少有這樣急切的樣子,謝映看看他,道:「好。」

    韓允嶸一走,沈星流就來到謝映身邊,謝映道:「去跟著太子。」

    朱伊跟著太子進了一間雅室,很特別的陳設,牆上的畫和案頭玉壺春瓶的做樣皆充滿童趣。地方不大,看來太子沒準備賞歌舞,純粹就是說話的地方。

    不過朱伊現在可沒心思欣賞,儘管難以啟齒,她也不得不道:「皇兄,這裡邊有淨室嗎?」

    朱伊的聲音細若蚊吟,眼睛只看著自己的腳尖。太子看看朱伊,他活了這幾十年,什麼樣的美人沒嘗過,倒不知一個小姑娘說句話就讓自己像個愣頭青似的浮想聯翩。就道:「有,走吧。」

    朱伊一愣,趕緊道:「皇兄,還是讓他帶我去吧。」她指指李耿,那好歹是個太監,她不至於彆扭。

    當朝太子守在女子淨室外頭,的確不像樣子,太子便同意了。

    朱伊跟著李耿穿過花廳,面前出現一道人影。

    「微臣參加公主。」對方堵住了朱伊的去路。

    朱伊看著韓允嶸,頗有些意外。

    韓允嶸道:「可否請公主借一步說話。」

    朱伊瞥一眼李耿,跟著韓允嶸多走了幾步。

    「敢問公主……榮裕公主可是也來了玉之洲?」韓允嶸想著朱綽和朱伊總在一起。朱伊在這裡,以朱綽那更瘋更大膽的性格,會不在?他哪知道朱伊不是自己要跑來玩,而是被趕鴨子上架。

    朱伊冷眼看著韓允嶸,心知他是不可能去問太子的,便道:「韓少卿若想知道,可以在這玉之洲一間一間的找啊。」

    韓允嶸怎會聽不出朱伊是有意挖苦作弄他,知道對方因為朱綽對他有成見,只得道:「是臣攪擾公主了。」

    朱伊輕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走掉了。

    果然是銷金窟,這玉之洲的淨室倒是設得齊整,空中垂掛的鎏金球里楠香裊裊,白瓷的獸子裡長流著淨水,清潔綿紙疊放在獸子旁的托盤裡,這裡的舞姬過的倒是如貴族小姐般的生活。看來到這的男人都捨得花錢得很。

    朱伊一邊想著,一邊走到最裡頭一個獸子,撩開珠帘子進去,小解完了正在整理衣裳,聽外邊又進來了人。

    一個活潑的聲音道:「丹萼姐姐,昨天你伺候的那位俊得跟天人似的公子又來咱們這了。」

    另個叫丹萼的女孩嬌聲道:「我看到了。」

    朱伊在一旁好笑地想:還俊得跟天人似的,那豈不是快要飛升了。

    那活潑女孩笑著低聲說:「我聽筱楓姐姐她們說,一看那位公子的腰身,就是個龍精虎猛的。怎樣啊,姐姐昨兒個晚上是不是可快活了?」

    丹萼羞怯道:「好了,小糖,你快別問了。」

    居然就聊上了……朱伊偷聽到人家討論這種事,臉皮都燒紅了,哪好意思現在出去,只好躲在裡頭等兩姐妹快些結束悄悄話走人。

    小糖就說:「姐姐打聽那公子的名諱家世了麼?」

    丹萼搖頭道:「我沒有。」

    小糖道:「姐姐,你就是太老實了,你要把握住機會啊。你看那公子的氣度和穿戴,絕非普通富貴人家。萬一他願意帶你走呢?前幾天弱水不也被貴人看上帶走了嗎?」

    小糖繼續勸:「試一試又沒關係。他就算不帶你走,你也損不著什麼。可萬一他願意呢?」

    丹萼想想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她的確是對那天的公子念念不忘,正好先前遠遠看到他從遊廊那邊過來,再不去公子就得走過了。終於道:「好吧,我試試。」

    朱伊從珠簾後面探出身子,唉,那兩個終於走了。她沐了手出去,就見兩個姑娘朝前一路小跑,看來那客人在前面。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兩眼,準備看看那位天人般的公子有多天人?

    丹萼攔住了一個年輕男人,露出柔情似水的笑意。朱伊看熱鬧的笑容一下就垮了。

    那背影,化成灰她都認得。

    他那天還讓她聞?她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噁心。

    她最討厭別人騙她。朱伊腦子裡嗡嗡作響,覺得自己跟朱綽真是一對倒霉蛋,也不知道是誰把霉運傳給的誰。

    丹萼很快紅著眼圈跑掉了,朱伊等謝映走了才挪步。李耿看了看謝映的背影,又看一眼朱伊,垂下了頭。

    朱伊一瞬間就覺得累得很,心裡累,身體也累,可不是嗎,她看看花廳的窗外,怕是得有子時了,朱綽和綿風不知該擔心成什麼樣。

    回到雅室里,朱伊臉上的倦意還未收起來,太子看了一怔,道:「禧貞,你映表哥也來了。」

    朱伊將臉轉過去,看著謝映的肩道:「世子。」若是之前,朱伊叫謝映看到她這副裝扮,興許會覺得心虛,但現在她哪還會管謝映怎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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