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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對方神色也有一瞬異樣。

    謝映站在外頭,假山的洞子不深,有綠色繡蘭花紋的衣裙一閃而過----這是被她撞上了什麼?

    朱伊回想了一下,今天誰穿著綠衣裳。朱菁的身影一下就出現在她腦子裡。

    朱菁排行老五,比朱伊剛好小一歲,也是個美人。她左眼下有一顆小巧殷紅淚痣,溜肩細腰,常年愛穿寬大飄逸的淡綠宮裳,越發顯得體態輕盈,仿佛風中柳影。

    謝映和朱菁?

    朱伊愣了愣,她之前完全沒看出來過。朱菁的娘原是宮女,早就亡故,在這宮裡的地位比她這個收養的公主還低,全靠依附朱黛,倒的確是個堪憐的。

    原來謝映喜歡楚楚柔弱的姑娘?早說啊,那時為何還要赴她的約?而且,作出一副眼睛長到天上,誰也看不起的高傲姿態給誰看?

    謝映顯然也知道朱菁躲進去的速度慢了一步。看到臉色乍變的朱伊,謝映就知道對方誤會了。對於能給他做事的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

    外頭這時傳來朱修策醉意十足的大喊,謝映蹙了蹙眉。

    朱伊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感受,按理說她與謝映是嫁娶兩不相干,待朱修策的聲音遠去,她擠出笑臉:「世子,攪擾到你了,抱歉。」

    朱伊轉身就跑,手腕被男人一把扣住,謝映俯下身,帶著輕微酒氣的氣息噴到朱伊耳後:「天太黑了,我送公主回去。」

    兩人距離太近,謝映高大的身形讓朱伊倍感壓迫。朱伊呼吸一窒,還好謝映很快放開了她。

    「不必勞煩世子,你忙你的。」

    謝映看著她:「我不忙。走吧。」

    朱伊思索謝映為何堅持留下朱菁而送她。應該是不想讓她將今晚看到的外傳,要恐嚇她,讓她封口?朱伊立即道:「世子,我保證我什麼也沒看到。我的宮女被我擋著了,更是看不到。」

    謝映目光變得不善。

    朱伊又道:「世子放心,我母妃早已有了我的駙馬人選,我絕不會阻礙到你的婚事。」今天父皇在殿上的意思,她也瞧出來一些。

    「我說走。」謝映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朱伊不敢再唱反調。綿風跟在後頭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夏季白日長,路兩旁白石燈座里的燈也燃著,算不上太黑。

    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朱伊突然感到身體一輕,她尚不知發生何事,腳下已離開原地,被謝映鉗進懷裡。

    金石之音入耳,在夜裡格外驚心。

    朱伊看向聲音來源,一隻刀鋒只得紙片薄的金柄匕首已沒入地面,銅錢粗的蛇正被釘在豎立的刃尖下掙扎,頭呈三角而身體暗紅帶黃色環紋,從外形看,多半帶有毒性。

    朱伊看著那蛇還在後怕,謝映的注意力卻已轉移到懷中人身上。

    朱伊是被從後箍著的,她胸前柔軟的高聳,正好枕在他硬邦邦的手臂上。女孩因為害怕呼吸比平時重,胸脯不斷起伏,讓人能清晰地感受那對兒的微妙變化。

    謝映垂眸片刻,鬆開了手臂,退開兩步。

    朱伊這時才看向他道:「多謝世子相救。」

    謝映沒說話,他去取回了匕首,用一張白潔的棉帕擦拭乾淨,匕首的寒光在他臉上晃動。道:「走吧,公主不嫌我送你多餘就好。」

    他都救了她,還故意這樣說,是想臊她麼?朱伊覺得謝映有些可惡。

    在禁城裡,朱伊是跟著彤貴妃住的,但行宮屋宇建築小巧,皇帝過來總有些不便,索性將朱伊單獨安排了悅望閣。朱伊樂得自在。

    看到悅望閣就在前頭,朱伊停下來道:「世子,你送到這裡就好。」悅望閣里太監宮女還多著呢,看到謝映出現,總免不了嘴雜。

    謝映對朱伊的謹慎報以一笑,他淡淡朝綿風道:「你先進去,我跟你們公主說兩句話。」

    綿風哪裡敢走,看向朱伊。朱伊皺皺眉,知道謝映這個人霸道慣了,想了想道:「去吧,綿風。」

    第3章

    謝映看著朱伊,卻沒有立即說話。

    朱伊著急了,她先前只用綿紙簡單弄了弄,不自然地扯扯裙子,催問道:「世子要說什麼?」

    謝映早就注意到朱伊的情況,看她皺成一團的臉,便簡短說一句:「有些事眼見未必就是全部。」

    朱伊心道,是麼?看謝映專程對她做解釋,她心裡的感覺有些難以形容。這兩人興許別有內情,但跟她真的關係不大。正要再表決心,謝映已道:「你走吧。」

    朱伊的話一下堵在喉嚨,她能感覺出來,謝映仿佛很不想聽她開口,那就隨他去吧。也顧不得謝映會否看到自己的裙子,她轉過身就跑了。

    看對方消失在悅望閣門口,謝映的身影也隱沒進黑暗裡。

    朱伊來小日子總是下腹隱痛,身上也乏力,就什麼事也不想做,整個白天都窩在榻上看書。

    「看什麼書呢?」

    朱綽熟門熟路摸進朱伊屋裡,靜得跟鬼魂一樣,猛地將朱伊的書抽走,居然是一本茶經。

    朱綽嗤道:「沒勁!」把書丟還給她,朱綽擠眉弄眼:「我那兒有特別好看的書,要不要?」

    朱伊被她逗笑,道:「拿來呀!」

    朱綽招來自己的大宮女一陣耳語。

    對方走後,朱綽一屁股把朱伊頂到床裡頭,坐到她旁邊:「來個小日子這麼嬌氣?天天臥床修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上了。來,我給摸摸,到底是不是有啦?」

    「滾!」朱伊打掉朱綽伸進她中衣的手,笑道:「要摸摸你自己,我可不像有些人,面首候選都有好幾個,我跟誰有去?」

    朱綽道:「謝映啊,本公主掐指一算……」

    朱伊斂起笑容打斷她:「阿綽,我真對謝映沒想法了。」尤其看到他跟朱菁湊一塊兒。

    朱綽一怔,道:「是麼?」她頓了頓:「不過,我告訴你老三,父皇肯定會把我們都嫁去藩地。半年後就是各藩五年一度的朝拜獻貢,屆時諸王和世子都會入京,你,我,朱菁的婚事都會在那時定下來。」

    聽朱綽提到朱菁,朱伊問:「那你覺得,父皇會把朱菁指給謝映嗎?」

    「這可說不準。」朱綽認真考慮了一下:「但謝映的親事肯定得他自己點頭。魏州那邊許多男人都養著波斯女郎,魏寧王還收用著德里蘇丹的美人呢。都是豐腴一類的。謝映多半也不好朱菁這種風都能吹跑的。」

    朱伊若有所思。朱綽也安靜下來。

    別看她們是公主,婚姻與命運卻一點也做不了主。前朝能蓄養面首,隨心所欲的公主有幾個?更多的都為了父兄的霸業,或是母族的興盛聯姻,報效國家遠走異邦和親更不在少數。

    她們現在只求嫁的是良人。

    過了一會兒,朱綽的宮女抱著個不起眼的黑漆小箱子到了。

    朱伊瞟一眼就笑起來:「你還知道掛鎖啊?我還以為榮裕公主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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