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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51:23 作者: 厘梨
說到謝映……她倒是有一年多沒見著他了。
一晃就至晚宴。
皇帝體型偏胖,格外怕熱。頤正殿裡架著兩列晶盆,盆中積雪如小山,太監們搖著鎏金扇葉風車的轉柄,滿殿的涼風送慡。
除了皇后,妃嬪中只有貴、淑二妃列席,正殿中后妃,皇子,伴駕的宗室一人一案,公主們說是也參加,實際只在西側設了食案,中間還搬來一座珠簾屏風,權當個意思。
朱伊的目光與朱黛相接片刻,兩人都若無其事移開。大家都深諳深宮裡的相處之道,底下陰私再多,在這種場合面上仍收放自如。
除了朱伊和朱黛,一旁還坐著兩位公主,朱伊的冤家朱綽,朱黛的跟班朱菁。
朱綽原是站著,這時俯身與朱伊咬耳朵:「哎,老三,你的世子來了!」
朱黛自然也看到了,立馬離桌去了殿中央。
朱綽是個百無禁忌的。朱伊有些不自在,謝映早就是她翻過篇的老黃曆了,她於是低聲道:「你別胡說,大姐已經出降,我的親事很快也該定了。」
「那不正好?謝映又沒娶。」朱綽又兩眼放光地看向外頭。
朱綽也垂涎過謝映,那樣的男人,不調戲調戲都妄為公主,只是,對方手中握著叫皇帝也要忌憚的兵權,氣勢又太迫人,叫她只能望而卻步。沒想到,向來老實的朱伊居然一聲不吭、色膽包天的就撩撥起謝映了。
「都跟你說了人家瞧不上我。阿綽有意,可以一試。」朱伊剝了顆冰荔枝放進嘴裡。
朱綽就是葉公好龍,瞥她一眼:「你逗我?他若是連你也瞧不上,我豈非自討沒趣?看一看,過過眼癮就成。」
朱黛回來了,朱伊與朱綽對視一眼,默契結束話題。
不一會兒帝後也雙雙駕到,自是說了一番漂亮的場面話。外頭觥籌交錯,又上了歌舞表演,朱伊隔著珠簾欣賞歌舞時,認真控制著自己的目光別飄到謝映那邊。
如果只是普通的示好被拒,朱伊也不會如此耿耿於懷,關鍵在於有些內情。
朱伊記得很清楚,她當時對謝映很是主動,主動與他偶遇,找他說話,利用皇帝的旨意使他教她騎術,變著方兒引起他注意……她有生以來所有的莽撞大概都用在那會兒了。
與謝映多次來往後,她算著火候到了,以答謝對方教她騎術為名,私下約了他三回,三回他都出來了,最後一回還給她帶了只醉宵樓的烤椒辱鴿。
第四回相約見面的時候,作為對那隻辱鴿的投桃報李,她大著膽子送了謝映一隻劍穗子。她告訴他,這是她自己做的。她又是害羞又是期盼地以為謝映會收下,誰知他的臉色當時就有變化,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隱匿的怒意。謝映平淡地拒絕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之後的宮宴上,謝映甚至連看都沒再看她一眼,更別說再對她有所回應。
朱伊並不知哪裡惹到了他,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冷熱無常,不可理喻,腦子有坑。
謝映不聲不響回魏州那天,朱伊把自己捂在被子裡哭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就下決心放棄他。
朱伊一旦下決心做一件事,意志格外的強,她果然把謝映從她心裡趕了出去,也從未打算再與謝映扯上關係。
想到這裡,朱伊鬼使神差看了謝映一眼,幾乎就是她看向對方的第一瞬,謝映就轉眸看向了她,兩人目光膠個正著。
作者有話要說:
朱伊:這人身上安了雷達?我就看他一眼,他馬上就掃描到了!
作者:……你說呢?
第2章
按理說,朱伊作為名載玉牒又有封號的公主,她為君,謝映為臣。她對謝映不滿,可以傲慢無視。
但朱伊知道,無論為了母妃七弟,還是為了她未來夫家著想,她都得罪不起謝映。於是調整表情,朝他露出一個端莊的微笑。
正要移開眼,朱伊居然看到謝映也扯了扯唇角,回給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謝映笑的時候,眼尾微挑,天生一股柔和多情的風流景韻。如果眼神不是那麼冷沉懾人,真叫人心肝亂顫。
朱伊收到回應有些吃驚,趕緊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皇帝突然道了一句:「禧貞近來瘦了。」
隨著這句話,殿上所有人都看向了朱伊。朱伊一怔,收回正要夾菜的筷子。
太子妃的目光尤其複雜,這兩年來,朱伊就像吸的是日月精華的仙女兒般,出落得越發冰肌玉骨,朱唇灩眸,後宮的佳麗三千,生生叫這位公主襯成了庸脂俗粉。就連她的哥哥只是進京見過一次,回去就擱不下了。
還有那管綿軟的嗓音,纖穠綺麗的身段,因著是公主的身份,不能拿到明面上討論,但哪個男人的心裡頭,想的不是將這等尤物抱進帳中肆意把玩憐愛。也難怪太子捨不得讓她嫁到宮外頭去,準備留著自己登基後受用呢。
朱黛笑著道:「有嗎?我看禧貞姐姐一年到頭都差不多啊。」
皇帝歷來縱容朱黛,對她插話也不惱,只道:「禧貞愛吃花釀鰣魚,把朕這一碟給她。」
皇帝甚少有賜食的舉動,朱伊也是逢頭一遭,立即道:「謝父皇。」
這可是謝映的洗塵宴,皇帝卻特特提及朱伊。有心的人難免會思索這背後的涵義,接著就食不知味了。
彤貴妃含笑看一眼皇后,又看看朱伊。她在這個外甥女身上花的心血可不少,自然要用她換回最好的臂助。
皇帝自從兄長手裡接掌江山之初,就已經面臨強枝弱本,諸藩雄峙的局面。
當朝有九位藩王,魏州謝家首屈一指,其次是靖州與雍州。這三藩皆是外戚,有從龍之功。
所有藩王都在觀望謝家的動向。且誰都知道,魏寧王謝崇穎近年來越發沉迷女色,魏州軍政大權早就握在世子謝映手裡,因此,謝映的態度就很關鍵了。哪怕他只是表面敬著天家威嚴,也能叫朝廷不那麼緊迫。
讓朱伊嫁給謝映,自然是彤貴妃最希望促成的。皇后雖是謝映的姑母,但若是朱伊為謝映誕下嫡子繼承人,那謝家就未必再是皇后的靠山了。
皇帝和彤貴妃都喜愛歌舞,兩人有時還會親自譜曲編舞,教坊司為迎合皇帝,也是挖空心思推陳出新,時下宮廷舞的水準,高得難得一見。
皇后見皇帝與彤貴妃眉來眼去,沉著臉先行離席了。
皇后能走,其他人可不能走。皇帝就愛看一大家人和樂融融。不過,到外邊兒透透風再回去還是可以的。
朱伊坐了會兒,感覺身上不對勁,去了趟淨室,果然是癸水來了,裙子都弄髒了一小塊。
她打發耿綠去與彤貴妃說一聲,帶著綿風急急離開。
剛繞出頤正殿的園子,正要拐上通往後寢苑的路,綿風眼尖道:「公主,那邊是四殿下過來了。」
朱修策那個花叢浪子,朱伊一聽,趕緊與綿風躲到假山後頭。這座假山背後還有個人高的洞,朱伊剛邁過去幾步,腳下就滯了滯。
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