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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9:56 作者: 一字眉
江與城皮鞋落地,轉身,狹長眼眸不含絲毫笑意,輕蔑卻如有形物質,夾雜在冰冷的嗓音里冒出尖銳的刺。
嘴角淡淡一扯:「和你搶,你配嗎?」
江小粲沒玩盡興便被拖走,但今天一句話都不敢bb。因為但凡長了眼睛,都能看出來他老爹生氣了,還是那種暗火。
暗火比明火更可怕。江與城混跡商場多年,早就修煉了一副波瀾不興的脾氣,他從不生明火,打也好罵也好,只要還跟你說話,那都是小事兒。但他的暗火,江小粲再皮,再有鬼主意,都不敢去招惹。
程恩恩對江與城的情緒也很敏感,準確來說只是對不悅敏感。江與城開心她不一定不知道,但是不開心,她一定能感覺到。
大概是身為獵物的生存本能吧。
所以車上一大一小兩隻,都老老實實縮著脖子做鬼,不敢說話,用眼神交流:
「你爸爸怎麼了?」
「不知道。」
「那他為什麼生氣?」
「這個就要問你了。」
……
到了家,程恩恩正要下車,身旁傳來冷冷一聲:「坐著。」她一僵,慢慢把屁股落回去。
江與城對江小粲道:「你先上去。」
江小粲留給程恩恩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乖乖下車。司機也識趣地下去。
車門開了又關,砰地一聲,開啟車廂內幽密壓抑的沉默。
江與城疊著腿,眼睛在昏暗中幽幽難辨。但程恩恩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壓力。
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沉重。
她有點扛不住,也摸不准這位大佬想幹嘛,如臨深淵地坐了半晌,戰戰兢兢地問:「江叔叔,您怎麼了?」
是的,她害怕到用了「您」的尊稱。
江與城不說話。
程恩恩生平第一次發覺,目光也是一種酷刑。這個酷刑持續了15分鐘,她都憋得想上廁所了,對面的男人終於開口。
「你回去吧。」
程恩恩如蒙大赦,下意識問了一句:「你還要出去嗎?」
江與城原本已經轉開視線,聞言又轉回來,盯著她的眼神比方才更深邃難懂。他嘴唇抿成一條薄線。
「不要再和我說話。再說一句,我可能就忍不了了。」
他聲音低而壓抑,仿佛在忍耐什麼 。
是忍不住要揍她嗎?程恩恩嚇得趕緊從車上滾了下去。
看著江小粲睡下,程恩恩回房間洗了澡,坐在書桌前進行今日份的學習時,才聽到外面客廳里傳來動靜。她沒敢去看,盯著《五三》讓自己專心。
大概是這幾天在這裡住得太舒服,完全忘記了要回自己家這件事,不過今天這莫名其妙的一出,倒是給她提了醒。
既然江叔叔已經回來了,明天給小粲粲輔導完功課,就自己回家吧。
次日一早,程恩恩醒來吃早飯時,江與城已經出門,家裡也已經恢復原樣。
他不在,氣氛就沒那麼凝重了,江小粲也恢復本性,試圖藉口「丟了」偷偷留下昨天要來的卡,拉程恩恩下水幫他藏贓物。被程恩恩嚴詞拒絕。
於是,上學的路上,這孩子一直在琢磨,怎麼趁卡還在自己手裡,儘快套現。
程恩恩一路上都在和他講道理,口乾舌燥。
江小粲大概是被感悟了,讓小王在奶茶店停車,刷卡給她買了一杯奶茶。
程恩恩拎著奶茶進學校,在教室外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她驚喜不已:「薇薇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段薇穿了一身休閒服,白色速干外套,黑色leggings,妝化得也淡,清爽精神,與之前正式精緻的OL風截然不同。
「這是你們的生活老師,」老秦介紹道,「剛調來的。」
段薇笑著道:「其實來了幾天了,你最近沒在學校住,所以沒碰面。」
「真的啊?」程恩恩眼睛都亮了,「太好了,那以後可以經常見面了。」
「對了,你最近是在做家教?」段薇問。
程恩恩點頭,又心虛地看了老秦一眼,高三生出去找兼職其實是說不太過去的。老秦跟沒聽到似的,毫無反應。
「那你最近都是住在學生家裡?」
「嗯,」程恩恩說,「不過家長已經出差回來了,我今天打算回自己家了。」
段薇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但程恩恩回家的計劃,沒能順利實現。
當天一直到她輔導完江小粲的功課,準備休息時,江與城依然在公司加班,未歸。她不放心小孩子一個人在家,江小粲再適時地一撒嬌,她自然就再次留宿。
第二天,她打定主意要走,在客廳等到江與城回來,已經將近11點。
他似乎很累,扯掉領帶坐在沙發上,左手按了按太陽穴。聽程恩恩說要走,他抬眼,「沒車了,你怎麼走?」
這個點公交已經停運,夜班車不直達,回家需要走20分鐘的夜路。程恩恩抿了抿嘴唇說:「我打車好了。」
其實她不太捨得打車,但想一想自己如今也是月入五千的人了,打車還是打得起的。
江與城點點頭:「最近剛出幾起深夜打車遇害的案件,輿論很關注,風頭浪尖,一般人不敢作案。」他口吻淡然,「只要不遇上那些了無生趣、抱著同歸於盡心態的歹徒,把你拖到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