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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44:19 作者: 蔣牧童
「我的大寶孫,和奶奶回家咯,」柳蔚子抱著他,就往醫院外面走。
姜離看著他們祖孫兩人和諧的模樣,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等上了車之後,劉文杰沒問地址,直接就開了車。
拉斐爾倒是一點不困,看著旁邊的姜離,開始喊餓了。
柳蔚子一聽就心疼了,非要讓劉文杰找間餐廳停下來,讓她帶著她的大寶孫去吃飯。姜離瞧著柳蔚子著急的模樣,立即說:「阿姨,我剛才已經讓家裡的女傭準備晚餐了。拉斐爾頭上有傷,最好還是不要在外面吃,免得吃到什麼忌口的東西。」
「也對,」柳蔚子點點頭,趕緊開始翻自己隨身帶著的包,只是昂貴的皮包里哪裡什麼零食啊。最後還是劉文杰趁著停車的間隙,從前面遞了一塊巧克力過來。
姜離不想讓他吃這些,可是一瞧見他頭上的紗布,心也就軟了。
好在這裡離她家並不是很遠,二十分鐘就到了公寓的樓下。柳蔚子有些遺憾地看著懷裡的拉斐爾,失望地說:「我們拉斐爾要回家了,跟奶奶拜拜。」
拉斐爾小心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姜離,似乎很是捨不得這個漂亮又香香的奶奶,奶聲奶氣地問:「希洛,可以請奶奶到我們家做客嗎?」
柳蔚子心底可是開心,畢竟孩子喜歡她,那可是表現在臉上的。她也知道,按著規定,今天只有兩個小時見孩子。只是這見到是一回事,真執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之前還沒見到孩子的時候,心心念念,可就像是飄在半空中一樣。可是真見到的時候,真是一刻都不想分開了,想好好瞧瞧孩子,問他這麼些年都好不好啊。雖然知道以姜離家的條件,決計是虧待不了孩子的。可就是什麼都想問。
「柳阿姨,如果不嫌棄,就到家裡一起用晚餐吧。」姜離出聲邀請。
柳蔚子立即笑了,「我正是求之不得呢,哪能說嫌棄啊。」
於是姜離便領著柳蔚子下車了,不過這次換成她抱拉斐爾,畢竟這一路上都是柳蔚子抱著的。她雖然瞧著年輕,可到底也是快奔六十的人了,長時間抱著這麼大的孩子,哪裡能受得了。
劉文杰要去警局接霍從燁,便站在車旁,看著她們進了公寓的大門。
等到了家,劉雅熙正在客廳里等著,見她們回來,便迎了過來,不過看見跟著姜離回來的中年貴婦,還是愣了下。
「柳阿姨,這是劉老師,是我哥哥請回來,準備照顧拉斐爾日常生活的。她有專門的兒童心理執照,也有營養執照,在整個上東區都十分有名。當初我哥哥請她回來,也是費了一番周折,」姜離順勢給柳蔚子介紹。
倒也不是她誇張,而是劉雅熙在兒童教育上,確實算是個專業的。
柳蔚子瞧了一眼劉雅熙,微微頷首,不算親熱,但也不冷淡地打招呼:「劉小姐您好。」
劉雅熙知道姜離下午帶拉斐爾去他爸爸,只是沒想到,會跟回來一位長輩。看樣子,似乎應該是拉斐爾的奶奶吧。
可這些問題,在她看見拉斐爾額頭的時候,一下子就失聲驚問:「拉斐爾怎麼了?」
她忙是上前,就是檢查拉斐爾額頭上的傷勢。小傢伙倒是個忘性大的,絲毫不記得之前嚎啕大哭地模樣,笑嘻嘻地和她說:「劉老師,你別擔心,一點都不疼的。」
「這才一個下午,怎麼就摔成這樣了,」劉雅熙半蹲在他面前,臉上全是心疼的表情。
姜離倒是沒怎麼在意,可柳蔚子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只覺得劉雅熙這是含沙she影地指責,她們出去沒有照看好孩子呢。
「劉老師,拉斐爾在冰場摔了一下,fèng了幾針而已。現在已經沒大問題了,」她想了下,還是叮囑她,「這件事就別告訴我哥哥,免得他沒辦法安心休養。」
現在這小傢伙都是全家人的命,所以他身上有個磕磕碰碰,那真是頂天的大事了。
姜離不想讓蕭世琛住院期間,還為拉斐爾擔心。都是她沒照顧好孩子,所以她這心裡又歉疚又難過。
劉雅熙支支吾吾地嗯了一聲,而姜離已經請柳蔚子到客廳坐下。
一直到晚餐結束,她才接到霍從燁的電話。說實話,她是真沒擔心霍從燁的事情,畢竟只是打了那人一拳而已,就算霍從燁揍了他一頓,身後的律師也會幫他擺平。
不過聽到電話里,他笑著說了處理結果,不算好也不算壞。
畢竟他是中國公民,雖然之前在美國留學過,可是到底許多年不曾在這裡,再加上冰場上很多人看見是他出手打人。
「會驅逐出境嗎?」姜離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霍從燁倒是一點不在意,嗤笑了一聲,還逗她,「那不就正好,我沒辦法和你搶拉斐爾了。」
姜離沒想到,他一貫深沉內斂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給她玩叛逆。她有點生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幾步,背著所有人,才衝著他說:「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可她這邊埋怨霍從燁沒了往常的冷靜內斂,自己也說出了平日裡難說出的氣話。
她說完之後,兩人都像是憋了一口氣,誰都不開口了,可誰也不掛斷電話。
最後還是霍從燁出聲,「能請我到你家吃個晚餐嗎?」
「還剩點東西,你快點過來,說不定還能給你留點,」姜離硬著聲音說。
可是轉身掛了電話,她就讓佐拉去重新準備了晚餐。
柳蔚子知道剛才是霍從燁打來的,就問她情況,姜離搖了搖頭,說道:「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已經從警局出來了,待會等他回來了,再讓他好好跟您說吧。」
姜離說著的時候,都沒注意,她用的是回來兩個字。
等他回來了,這句話可真是像妻子描述丈夫的話,柳蔚子笑了笑。
***
第二天姜離去看蕭世琛的時候,一進病房,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她剛進去,容彥等一干普森的人,都被攆了出來。
容彥臨出去的時候,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小心點。
姜離笑著點了點頭,可是走過去的時候,蕭世琛一抬頭,那眼神真是跟刀子一樣地往她身上扎。
「哥哥,」她叫了一聲,就見他床頭還擺著藥片呢,這肯定是早上他沒吃完的藥。
她趕緊過去試了試杯子的水,不行,都涼透了。於是她端起水杯,輕聲說:「我給你重新倒杯熱水,先把藥吃了吧。」
「拉斐爾受傷了,」蕭世琛盯著她。
姜離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有點生氣,「這位劉老師還真是……」
她一向不擅長批評別人,半天也沒說出別的話。
倒是蕭世琛沉著臉,「要是她不說,你也打算瞞著我是不是?」
姜離立即表示:「拉斐爾受傷真的只是意外而已,是我沒看好他。」
「我都沒說怪你,你這麼著急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做什麼?」蕭世琛不緊不慢地說。
姜離乾脆不說了,反正多說多錯。
「你是不是又心軟了,」蕭世琛瞧著她的模樣,便已經大概猜到她的心思。
姜離別過頭,還是不說話。可是這樣子,卻更讓蕭世琛確定了。
「真的非那個人不可嗎?」蕭世琛又問她。
姜離突然轉過頭,看著他,認真地說:「哥哥,你是最知道當年事情的人了,你告訴我,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為什麼我會是紀禾。
這次輪到蕭世琛撇過頭,他望向窗外,窗明几淨的玻璃外,全是燦爛的陽光。人生如果能像陽光一樣純粹溫暖,該多麼地好。可是偏偏最忐忑的就是它了,到處都是轉折,明明前一刻還是康莊大道,可是下一秒就能拐進羊腸小道,甚至還會面臨突如其來的深淵。
蕭世琛這一世的深淵並不多,可是唯一一個能讓他痛徹心扉的,就是姜韻的離開。
他出生中國,在六歲的時候跟著父母移民英國。可是父親生意失敗之後,帶著他母親還有弟弟離開,卻把他丟在了倫敦。他只能在倫敦的唐人街中餐館洗盤子養活自己,十一歲的少年,乍然從雲端跌落到谷底。
直到他遇到姜韻。
那天姜韻帶著姜離來中餐館吃飯,可偏偏餐廳的師傅不在,就連一盤最簡單的揚州炒飯都沒人做。最後是蕭世琛做了出來,等炒飯端出去之後,他又開始繼續洗盤子。只是沒想到,過了好久,老闆娘讓他出去,說是客人想要見見他。
當他看見美艷動人的姜韻時,冷漠的少年第一次從心底升起了一股自卑。他身上都是廚房的油煙味道,而他的衣服也都是油膩膩的,站在姜韻的面前,他第一次垂下了頭。
可是姜韻卻絲毫不在意,笑眯眯地問他,叫什麼名字。